一众锦衣卫点头应下,同时收起刀兵让开道路。
这一幕看的沈炼都傻了。
我勒个去,干啥啊,老阉奴。
你知悉李辛的身份,竟不杀他,还要派人将他沿途护送回家?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辛却深深看了魏忠贤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想必是魏忠贤也知晓,信王朱由检今夜也要杀我,才派人护送。
他叹了口气,扬起马鞭一抽。
“架!”
马儿终于迈动蹄子,向着城门跑去。
同时留下一句话。
“急流,勇退,无利,无名……”
“无荣,无辱,无烦,无恼……”
魏忠贤在后听着,浑身剧震。
兄弟跟我说话了吗。
终于给我指出道路了吗?
他难道最终还是原谅了我?
“呜呜呜……”
当李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门外,魏忠贤再忍不住心中激荡,呜呜哭了起来,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
“先生!”
一炷香后,返回天寿山的路上。
沈炼大惑不解,依旧想不明白,魏忠贤为何放了两人一条生路,甚至还派了三百锦衣卫沿途护送。
他背后都被冷汗打湿,见锦衣卫遥遥在后,忍不住询问。
“难道你忘了灭门之仇,魏阉也忘了你们双方恩怨?”
不然为何最终临走之际,还要给他指点迷津。
李辛却迟迟没有搭话,等沈炼再看向他时候,竟一时呆了。
但见李辛骑在马上泪流满面,哭的泣不成声。
“先生……”
沈炼不解询问,不知李辛为何而哭。
李辛仰着头,恨声说道。
“沈炼啊沈炼,你说我是不是废物!”
“我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改变一切!”
“我甚至能步步为营,谋划整个大明江山……”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眼睁睁看着局势一步步变成了而这样!”
“你说我,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沈炼听的呆了。
你是废物?
谁家的废物能连中六元,状元及第。
谁家的废物能改头换面,承袭观山太保。
谁家的废物又能营建皇陵镇,救援京城数百万人性命。
你李辛若是废物的话,我沈炼岂不是连垃圾都如不,比粪坑里的蛆虫还要令人作呕。
可沈炼也明白,明白李辛在哭什么。
他明明有机会改变一切,明明能站的更高看的更远,可终究将事情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沉默一阵,沈炼轻声开口。
“先生……”
“我不懂您是不是废物,我只知道……”
“我幼年时,曾幻想认真读书,考取状元,成为内阁首辅,让咱大明王朝威仪四海,万邦来贺……”
“可我看了几眼书,终究明白我不是读书的命,我认得它,它却不认得我。”
“我便开始习武,又幻想自己成为镇国神将,统御百万大军,横扫辽东,马踏漠北,效仿霍去病封狼居胥!”
“可我又发现,我也不是那块料子。我羡慕卢象升,羡慕袁崇焕,羡慕孙承宗、羡慕孙传庭,羡慕他们为何是统兵的帅才,而我只能当一个人见人恶的……锦衣卫!”
沈炼苦笑良久:“所以说啊!先生!”
“人的命,天注定!谁人不是幻想认真读书,努力赚钱,光宗耀祖,发家致富……”
“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事在人为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您这一生,已经很努力了!”
“很努力了?”
李辛听的浑身剧震,仰头看向浩然苍穹。
漫天的繁星似乎渐渐汇聚成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正咧嘴笑着看着自己。
“老师,我已经很努力了吗?”
“可我依旧……依旧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