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德陵!
当李辛说出让众人逃命之后。
那些挖掘德陵的老兵、民夫工匠们,果然也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面色狂变。
这是哪里的部队,为何冲着我们奔来?
难道十七年前皇陵镇覆灭那一幕,又要重演?
可大明王朝都已经灭亡了啊,谁又不愿放过我们。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沈炼越众而出。
“哎,先生说的没错!”
“诸位,是沈某对不起你们,追来的人,很可能是闯王李自成的部队……”
沈炼这才将十日前的事给众人简单讲了几句。
众人听完面色各异,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来是闯王那帮农民军来了,捉拿叛逃的沈炼三人。
“我爹说的对!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还是赶紧逃吧!”
见众人还在犹豫,封堪钰也有点急眼。
看那追兵来势汹汹,狼烟遍地,必然全部是骑兵队伍。
近万人的骑兵大队啊,俱都是闯军精锐。
约摸再有一炷香就会抵达德陵,届时想跑也来不及了。
尽管封堪钰打死也想不到,不过是捉拿我们三个人,为何动用这么多兵卒。
“爹!您快上马,孩儿带您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封堪钰就要拉扯着李辛的胳膊,要带老爹先行撤离。
不撤离也不行啊。
别看挖掘现场还有上千个人,可都是手无寸铁的农夫工匠。
纵然有些老兵,也都垂垂老矣,能做什么?
这场仗可以说根本不用思索,必输无疑。
众人也反应过来,顾不得埋怨,纷纷劝着先生李辛赶紧先离开此处再说。
李辛却摇了摇头,依旧脸色淡然。
“走什么?人家四条腿,咱们两条腿!如何跑的过他们?”
这……
众人听了更急。
这也不能等着让他们抓吧,先生!
要知道闯军之凶猛狠辣,比之建奴尤有甚之。
不说西边张献忠在川渝地区杀人如麻,流血漂橹。
只说李自成还没打过来的时候,就以剖人腹为马槽以饲马为乐。
这什么意思?
就是把人肚子挖空,填充草料让战马食用。
战马吃了含着人血的草料后,在战场上猛如虎豹,狠如豺狼。
李自成攻城之时,还喜欢特别喜欢下达屠·杀令。
守军若守城一日,进城后杀百姓十分之三,若守城两日,进城后杀十分七。
若守城三日以上,进城全屠,并筑京·观,纵火焚之。
如此手段,方能保证闯军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些事情,不光百姓知道,身为曾经闯军沈炼、裴纶、封堪钰更是无比清楚。
见李辛不走,沈炼也真急了。
他给裴纶暗中使了个眼色,就要合力带李辛强行离开。
“先生!真得走了!我怀疑,带兵来的就是闯军悍将郝摇旗。”
“其人生性残忍,粗鲁不堪,深恨我们叛出闯军,一见面便要杀人。”
“快些走吧!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他说着,一手抓住李辛的一侧胳膊,并示意让裴纶去抓另外一侧。
无论如何,先跑了再说,甭管跑过跑不过。
岂料李辛呵呵笑了,脸上莫名带了寒霜。
“沈炼,十七年前我受制于人,没有办法,坐视整个皇陵镇覆灭,数万人死在那天,已犯下大错。”
“今日我若还是扭头逃跑?如何对得起皇陵镇上空数万冤魂?”
“放手!”
李辛轻喝一声,竟挣脱沈炼。
沈炼大惊。
要知道,自己虽已年近五十,但十七年戎马天下,身手丝毫不曾减弱,甚至比当年还要勇猛几分。
怎么竟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辛轻易挣脱?
尤其,李辛说话的同时,往旁边的裴纶看了一眼。
裴纶居然站在原地,连动手都不敢动了。
娘啊!
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一眼,好像我身上一切都被你看的精光?
“爹……”
封堪钰见状,拧着眉头还要再劝。
“休得聒噪!”
“我再说一次,你们全都走,我一人在此拦住他们!”
李辛又看了儿子一眼,让封堪钰也愣在原地,一阵心惊。
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何等的气势压人。
爹,你一个人就能拦住近万骑兵?
可他竟再不敢开口反驳什么,只是急的满嘴钢牙都要咬碎。
“先生不走,我们也不走!”
“没错,誓死追随先生!”
“跟他们拼了,妈的!十七年前咱们就没跑,如今在咱们的地盘上,还要受人欺辱?”
谁知,众人也被李辛的话激起血勇,竟都不打算逃离。
甚至还纷纷捡起地上的洋镐铁锨,一副要和闯军拼命的架势。
唯有沈炼快要气死了。
搞什么啊!
先生!
这刚救出您来,您就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了?
可您不当回事,别害了满场上千个无辜之人啊。
若对方真是郝摇旗的话,必要全部屠光,一个不留。
怎么十七年没见,您变成这般顽固不化的愚蠢之人?
面前的李辛,和他记忆中的状元郎完全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