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氏族长东方明玉凄然中带着些疑惑的问道:“你……一个人来,可是有什么还要说的?”
东方卓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一个人过来,是因为这是我的私事,玄衣律令严苛,我虽为右督都,却不能因私废公,让我玄衣大好儿郎因为本督的私事而有所损伤。所以,我一个人来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略微加重语气,继续道:“嗯,一个人来了,来杀光你们,就这样。”
他这些话说出,对面的那些人集体呆了一下,接着便开始警惕与疑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他们。他们知道玄衣的可怕,这些年来七派八帮这样的江湖顶尖势力因为玄衣的原因,要么被灭,要么臣服。
近来玄衣更是成为了新武皇帝的天子亲军,压的金钱帮那样的天下第一大帮都不敢动弹。传闻,前段时间那位“天下第二”的上官帮主,在金钱帮的大本营昌宁府,被某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宗师用“一杯残酒”惊退了。
江湖中人不知那人是谁,有人说是天机老人,毕竟那位“小天机”是李知安的女人,天机老人出手是应有之意。也有人说是李寻欢回来了,只是隐在暗处为他兄弟“天刀”李知安撑腰。江湖上说什么都有,但总归上官退走,金钱服软是事实。
基于这样的传言,武林中不管多大的势力,见到玄衣之后都会主动退缩。
东方氏众人原本以为,他们的下场应该与那些被玄衣灭掉的门派一样,如羔羊般等着被屠杀,近来在得知玄衣右督都过来寻仇时,他们也已经作好了与玄衣殊死一搏的打算,就算是羔羊,临死胡乱踢腾两下也能让屠夫手忙脚乱,更有可能伤到对方。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东方卓竟然说着什么“不能因私废公,我一个人来了”这样的话,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怎么敢?
雨幕下,众人沉默,疑惑,警惕,欣喜。
东方卓看着眼前这些东方氏族人,缓缓说道:“私仇私了,玄衣为国之重器,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改变,你们大可放心。今日,不过是你死我活而已。若是本督死了,玄衣不会为本督报仇。就这样。”
“哈!”
他这话刚说完,对面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唳声道:“小杂种,你未免太过托大了,竟敢孤身来来?今日某家斩你于……”
“叮!”
一个弹指,一枚普普通通的绣花针,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钉入了那人的左眼,透脑而过。
那人缓缓倒下,片刻后眼眶中流出血水,如丝细般的在积水中散开。
紧跟着,右边的楼檐传来一个女子的凄厉惨吼:“相公……”
以及一个少年悲伤的大叫:“父亲!我杀了你……啊……杀了你……”
那少年应该是被自己的母亲托住了,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东方卓并未关注那边,平静的看向他眼前的众人:“就这样,你死我活的事情。”
那对母子的哭泣与怒骂,加杂着雨声,变成了广场上对峙双方的背景音乐。
东方明玉的身边,他的儿子,名为东方楼的中年人向前走了两步,安静的看着东方卓,他的神色很是憔悴,还带着深刻的疲惫与颓废。
长长呼了口气,目光中带出了坚定,说道:“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知道我们就算杀了你,能躲得过今日平安,可日后,玄衣肯定不会放过承剑山庄的,毕竟你死在了这里。”
“小卓,我是东方楼,你或许记得我,也或许不记得了,毕竟你那个时候年纪还很小。你爹……跟我关系很好,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练功,一起……算了,不说这些了,不管说什么,他都是因我……替我而死。我才是你的仇人,杀了我,放过东方氏,可否?”
“不可以。”
东方卓淡淡说道:“现在你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自己诚心悔过,可是在过去的十二年,你依旧享受着承剑山庄少庄主的荣光、权力与财富。东方氏,这个家族,这个姓氏的所有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东方’二字的福利。”
“可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事情,我爹死了,我娘死了,你们与南宫家谈了很多条件,你们相互谈判,相互妥协的时候,我正藏在一群小乞丐当中,唯恐被南宫家追来的人发现。你们莺歌燕舞,天下太平的时候,我被人贩子绑在木板上割了蛋……我凭什么原谅你们,以及你?”
东方卓看向东方楼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
东方楼苦笑着摇摇头,再没说什么,拔剑。
剑光突兀而来,凌厉,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