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突先发制人,抢先举荐萧布衣,羊吐屯差点被他噎
羊吐屯久在可敦身边,如何不明白可敦的心思。前日萧布衣立下大功后,听可敦的口气就知道她颇为欣赏。可敦好面子,但是爱才,很有把萧布衣招至麾下的意思。今日召见萧布衣,羊吐屯本来就要举荐萧布衣为千夫长,没有想到索柯突抢先说出,实在让他郁闷的无以伦比。
“臣下不敢芶同。”羊吐屯现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哦?”可敦问道,“那依照羊卿家之意,吾该如何赏赐萧布衣
羊吐屯眼珠一转,“臣下觉得布衣虽勇,但让人赞赏的却是急智。他在可敦被困之时能献上良策,周到全面,不可多得。这种人才文武双全,只做个千夫长似乎屈才,如果能留在可敦身边护卫出谋划策,说不定会更有用处。”
众商人群情动容,显然都知道留在可敦身边发展更大一些,萧布衣短短的几天就是身价倍增,饶是对他器重的商人都是意料不到。袁岚却是恨不得马上回转汝南,把女儿拎到这里让萧布衣好好看看,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此间事了,定然再隆重的提提婚事,只是这个萧布衣真的留在可敦身边,那可如何是好?
“刘先生,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可敦目光一转,已经落在刘文静的身上。
刘文静微笑施礼,“两位大人都是一片厚爱之心,只是依我来看。此事倒需要从长计议。”
众人一愣。萧布衣认真看了刘文静一眼,发现他表情和善,但是有如胶水硬化出来的笑容。官方的居多。
“刘先生此言何意?”可敦有些不解,“赏罚分明才能让上下齐心,萧布衣救人在先,解围困在后,出生入死,如果不赏。不要说手下寒心,恐怕就算是吾也会过意不去。”
刘文静拱手道:“我只怕可敦给萧布衣个千夫长地官做才是赏罚不明。”
众人哗然,都觉得刘文静不通情理,萧布衣却觉得有趣,倒希望他能说服可敦,什么千夫长百夫长,他都统统不放在心上。他对在可敦帐下为官从来没有兴趣,就算要抱大腿。他也会去抱李渊地大腿,怎么会留在这里。只是这个刘文静不买羊吐屯和索柯突的面子,不知道针对自己还是针对那两个大人。
官场明争暗斗萧布衣倒听的多了,并不想掺和进去。刘文静说可敦赏罚不明。可敦并没有恼怒,只是和声问道:“刘先生此言何解。”
“千夫长一职。都需战功赫赫之人才能担任,就算是留在可敦身边之人,也是多年来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文静也是布衣,虽蒙可敦器重,却也不敢担任职位,只怕没有寸功,让多年跟随可敦地老臣心生不满。萧布衣虽然两次立功,却不过是机缘巧合,如果冒然到了千夫长的职位,只怕草原那些勇士多半不服,让多年兢兢业业的功臣寒心。”刘文静不急不缓,真诚道:“譬如说哥特塔克,这次也是冒死杀出重围以求救兵,如今可敦独重萧布衣一人,哥特虽然不说,内心也不敢对可敦不满,但我想谁都知道哥特功劳和勇气实在不让萧布衣。”
他一番话说下来,扯到了哥特,羊吐屯和索柯突虽然有心拉拢萧布衣,一时间倒不好得罪哥特,众商人虽然不明所以,却都为萧布衣抱不平。只是他们人微言轻,在这里实在算不了什么,只能沉默。
“哥特,你意下如何,又有什么打算?”可敦柔声道。
哥特早早的出列,拱手道:“可敦,哥特并无争功之意,可却觉得刘先生说的大有道理。上次射鹿一事,因为中途出了变故,哥特虽然射中野鹿,克丽丝却总觉得哥特比不过萧布衣,哥特别无所求,也不求封赏,只请可敦允许哥特再和萧布衣赛上一场。”
众商人听到,都是愤愤不平,暗道你一句别无所求,再加上刘文静的勇士不服,难道就能抹杀萧布衣出生入死地功劳?你们若对萧布衣没有什么表示,这才是真正让人寒心的事情。只是他们不知道可敦的心意,整个商队又指望可敦,利益攸关,不敢多嘴。
“萧布衣,你希望要什么赏赐?”可敦终于问到正主。
萧布衣出列施礼,“可敦此次狩猎安然无恙,只是倚仗可敦洪福,布衣退敌不过是侥幸为之。刘先生说的不错,布衣不敢居功。只是布衣却还想有所要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可敦缓缓道:“萧布衣你尽管说来。”
萧布衣嘴角浮出微笑,长鞠一躬,缓缓道:“布衣只求可敦吉祥如意,也求商队平安顺利。”
刘文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不由的重新审读起这个萧布衣。
羊吐屯和索柯突互望一眼,也都是大为错愕,二人都是心想,此人马屁拍的极为周到不露痕迹,多方并不得罪,实为官场中难得的人才。只是如此一来,为他求得功名地想法看来只能放放。
众商人虽然唯利是图,听到萧布衣这话,不知道他决意不想趟浑水,只以为他为了大伙放弃了一切,心中感动,眼泪差点掉了出来。林士直和几商人互望一眼,躬身出列,齐声道:“布衣心愿实为我们的心愿,我们只求可敦吉祥如意,塔克大婚顺利。”
可敦高高在上,沉吟半晌才道:“你们一片诚心,定能如愿。”
众商人都是大喜,知道可敦这一句话已经敲定所有的商人绝对不会空手而回。至于萧布衣,他的确损失了一些,不过如果回转,众人当必厚厚地补偿,不在话下。
“至于哥特塔克所说之事……”可敦才一犹豫。哥特已经沉声道:“还请可敦恩准。”
“萧布衣。你意下如何?”可敦询问道。
萧布衣心中微恼,暗道你小子真的不知道好歹,老子看在可敦面子上让你一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我是好心,你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得饶人处且饶人地道理难道你老子没有教你,你做你地新郎官,我做我的生意人。何苦一定要分个输赢胜负?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可是自己丢地,你若真的想要丢脸,我倒可以如你所愿!
见到萧布衣沉吟不语,可敦轻声道:“布衣如果不愿,那也就算了。”
众人又是心中一动,暗道可敦素来威严,如此商量的口气倒也少见。估计也是因为见到如此功臣不赏。多少有些内疚的缘故。
此一来,这个刘文静什么来头,倒要让人好好琢磨。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不知道塔克要比什么。不知道是箭术还是骑马?”
塔克一愕,摇头道:“这两样都已经比过。再比什么味道。”
见到萧布衣眼中光芒闪动,哥特心中凛然。他亲眼目睹萧布衣马快如飞,知道就算青霄已死,自己和他比试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他独立在千军之下擒下莫古德,就算刘文静如何贬低,萧布衣如何自谦,只要脑袋不被门板夹过,都会知道这里没有什么侥幸的成分,凭借地是真实武功。既然如此,他虽然武功不差,要和萧布衣比武也是心中没底。
萧布衣主动提起箭术和骑马,只因为这两样最为擅长,本想用激将之法让塔克入套,没有想到他不为所动,倒有些意外。
—
“草原最重英雄,不比箭术,不比骑马,那哥特你要比什么?”可敦有些奇怪道。
哥特早有打算,沉声道:“哥特听说萧布衣擒得莫古德,武功之高不言而喻。只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要分出高下,不免伤了和气。”
众商人都是鄙夷,心想到底是蛮人,自比猛虎,倒不谦虚。你若是真怕伤了和气,还比个什么?可敦大帐内多为中原人士,哥特说起中原话也是不差,想必是因为克丽丝的原因,可他学了中原话,却运用的多少不伦不类。
“你要比什么,直说无妨。”可敦沉声道。
“我想和萧布衣比试下,谁能驯服最厉害的野马。”哥特凝声道。
他此言一出,众商人面面相觑,询问的目光望向萧布衣,他们都知道萧布衣马术精湛,可是马术和驯服烈马毕竟是两回事,而且后者极为危险,送命都是大有可能。这个哥特别的不提,单提驯服烈马,当然是因为有些手段的缘故。
萧布衣毫不犹豫,“那好,就比驯服野马。不过布衣有一事请求可敦。”
可敦缓缓点头,“你说。”
“在下只想比完这场后,无论输赢,都不要再比。”萧布衣苦笑道:“布衣本是生意人,不想做什么英雄。”
可敦点头,“如此甚好,不过吾也有句话要说。”大帐内一片静寂,可敦环视四周,缓缓道:“驯马胜者可以提出一个请求,我若力所能及,断会应允,包括向克丽丝求婚,我也不会拒绝!”
克丽丝听到,已经变了脸色。韩雪和她都是站在可敦的身后,听到这话,也是脸色微变,垂下头来,那一刻地她只是在想,可敦别的不说,单提克丽丝的婚事,难道她也相中了萧布衣的才能,甚至想要招揽他为女婿?
***
萧布衣和哥特并肩站在草原上,望着蓝天白云,草绿如波地时候,心情截然不同。
哥特只是想着有些弄巧成拙,这下倒是只能胜,不许败。自己若是败了,萧布衣报复心切,直接向克丽丝求婚,自己也就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人的心思往往改变在瞬间,当初萧布衣为他诱敌之时,他还有些感谢,甚至产生和他交个朋友地念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人之将死,别人对他也就宽容一些。哥特只以为萧布衣会死,所以一心想着他的好。等到发现萧布衣还活着,而且还很精神的时候。难免心中不是味道。
他搬救兵也算是功劳一件。不过和萧布衣一比,那就是土鸡和凤凰地区别,架不住克丽丝成天吹嘘萧布衣地好。也忍受不了别人认为萧布衣比他高上一头。他是个塔克,若是族落中的王公贵族比过他也算不了什么,偏偏和他比较的不过是个布衣。他觉得定要堂堂正正地击败萧布衣一次,这才坚持比试,可是现在想想,多少有些悔意。
萧布衣却是想着可敦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抱定了全力以赴的念头,他不想再让,他要为一个人搏一下。
凉风袭袭,远方夕阳渐渐西落,金芒变成残红,天边的云彩看起来也有些惨烈。
四周鸦雀无声,却是立着比鸦雀还要多的旁观者,可敦的轻骑兵。群臣,还有一帮商人悉数在场。远方地牧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都赶着牛羊和马群向这个方向汇集,热闹的情形有如集市一般。
牛羊成群。马儿长嘶,牧民们也是兴奋的指指点点。分辨着哪个是可敦,哪个是塔克和塔格,可敦虽然威严,可向来公平,处理草原的事情也很公道。她在营寨中那是没人敢冒然进入,不过既然出了营寨,怎么说也是体察下情,见到一个老的牧民,胡子斑白,居然还会问候一声,自然引发了牧民更多爱戴的呼声。
牧民欢呼的时候,对于和塔克并肩的萧布衣有了疑惑,搞不懂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和尊贵地塔克站在一起。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却是只聚集在一面,留出诺大的一片空处。几个年轻的牧人听说要驯马,都是跃跃欲试,可听说了哥特塔克要驯马,又都霜打地茄子一样。
林士直,袁岚几人见到这种声势,都是忧心忡忡,心想这是仆骨的地盘,这些人显然都给哥特捧场,萧布衣气势已经差了一筹,本来他们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认为能忍就忍,却因为和萧布衣交情日深,第一次有了想让萧布衣赢得驯马地念头。
几个兄弟也是闻讯赶过来,他们都没有资格进入可敦的大帐。当听到哥特要和萧布衣比驯马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强忍住了笑意的莫风被林士直一把抓住,“莫风,你笑什么?”
莫风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口气,“我为哥特而笑。”
林士直不解问,“你为塔克笑什么?”
“我只笑他实在有点愚蠢,”莫风惋惜道:“他比什么不好,一定要和鱼儿比游泳,和鸟儿比飞翔?”
林士直却没有他的自信满满,摇头道:“年轻人,你没有见过世面,懂得什么。草原牧人都好骑烈马,射硬弓,塔克武功高强,驯服烈马更是一流,你没有听到那些牧民都是看好塔克。”
莫风丝毫不被打击,低声道:“那林掌柜是否想和我赌一赌?”
“赌什么?”林士直问道。
“布衣要是赢了,林掌柜你就输我一吊钱。如果布衣输了,我就为林掌柜你刷马一个月?”莫风心中好笑。
林士直一拍巴掌,连说没有问题。他虽然和莫风开赌,内心却希望自己输了这场,他生意精明
稳赚不赔,如此求输倒算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号角一响,草原的人群沉寂下来,只余风声阵阵,牛羊咩,三个角落立着几个汉子,手中都是拿着套马杆和驱马的家伙,只怕惊马伤到可敦。
哥特却已经走到可敦面前,施礼说了一句什么,众人一片哗然,带有艳羡和钦佩的眼神,就算可敦都是有些动容。萧布衣听到他讲的突厥语,心中嘀咕,好在杨得志及时翻译,“布衣,他说他驯马不用套马杆的。”
“哦?”萧布衣缓缓点头,倒知道套马杆是什么东西。
他以前也是走南闯北,去过蒙古草原。知道套马杆是一根结实而有韧性的木杆,杆头牢牢系着皮绳,用来套住马脖子。当然还有高明一些的牧人,只要一根绳索即可。从未被骑过的生马,一般都是性格暴烈,如果见到人近身,都会连踢带咬。一般的驯马方法都是要一名勇敢而又技术熟练的骑手骑乘另外一匹马,手持套马杆来驯马。哥特不需要套马杆,脱离牧民驯马的常规。也怪不得牧人吃惊。
杨得志见到萧布衣无动于衷地样子。很抑郁地说,“那看来你也不用套马杆的。”
萧布衣笑了起来,“这辈子没有摸过。”
可敦已经叫萧布衣上前。说了哥特不用套马杆的请求,萧布衣装傻道:“驯马用套马杆干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搞不懂这位是白痴还是天才。
可敦皱了下眉头,“萧布衣,这么说你驯马不用套马杆?”
萧布衣笑道:“就我一个人足矣,难道哥特要用吗?”
哥特鼻子差点气歪。本来准备显摆一把,没有想到反成了萧布衣调侃地理由。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都是不信,林士直却是顿足道:“布衣这次恁地托大,哥特逞强不用套马杆,正是他取胜的机会。他怎么如此大意,不用套马杆,这次他们又是没有差别。我只怕布衣不但赢不了比赛,还会输了性命。”
袁岚已经凑了过来,沉声道:“林兄,你可见到布衣有过大意的时候?”
林士直一愣。“那倒没有。”
袁岚笑了起来,“本来我心中也是没底。可是看到布衣镇静自若,倒觉得这场他赢的机会极大。”
林士直想了半晌才道:“袁兄说的也有些道理。”
号角再响,只听到远方呼喝连连,蹄声阵阵。几个汉子已经挥舞着长鞭,连连吆喝冲了过去。
前头两匹野马奋蹄狂奔,暴跳连连。可是架不住几个汉子的驱赶呼喝,不情愿地掉头向这个方向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