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听到翟弘的马屁,不为所动,“翟弘,你知道我的为人。那我们就明白人说痛快话,你打家劫舍,罪恶滔天,如果押送回东都,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小人只有一个脑袋。”翟弘苦着脸。
“你帮我画一张图,做一件事,我就可以放你一马,决不食言。”萧布衣沉声道。
翟弘眨着眼睛,不解问道:“何图何事?只要小人能做到,断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我让你画地是瓦岗地地形图。我让你带我去瓦岗!”萧布衣一字字道。
翟弘骇了一跳,连连摆手,“萧大人。这可使不得,你让我出卖我弟弟,那是绝对不行!”
萧布衣点头,“我这人从不强迫人,最重英雄好汉。既然你不愿意,行俨,你把他拉出去砍了,把贾雄带进来。”
裴行俨听令,老鹰抓小鸡般拎起翟弘向营帐外走出去,翟弘哇哇大叫。“萧大人,等等。”
“行俨,等一下。”萧布衣摆手道翟弘额头上汗水流淌下来。回转又是跪下,“萧大人,我知道你言出必行,你让我出卖瓦岗可以,可你要答应我。就算攻打下瓦岗。也莫要害了我弟弟地性命。如果不答应地话,就算砍了我的头。我也不会带你入瓦岗。”
萧布衣马上点头,微笑道:“绝对没有问题。”
等到翟弘绘制完瓦岗的地形后,暗哨,营寨,小路一应俱全,也算是尽心尽力。萧布衣含笑道:“翟弘,你就算不去劫财,做个画师也能养家糊
翟弘满面羞愧道:“萧大人说笑了,你莫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上次萧布衣明明可以杀了他,最终还是放了他,这让翟弘觉得,萧布衣还是蛮有信用。就算抓到了翟让,也能网开一面,留弟弟的性命。
在他看来,瓦岗的人除了弟弟外,没有哪个还值得他用性命去做赌。只要他兄弟性命保全,人没了大可以东山再起。
萧布衣让裴行俨把翟让带出去,又把贾雄带进来。
这两人倒是难兄难弟,物以类聚,一样的没有骨气。萧布衣只是说了几句,贾雄知道翟弘绝对不是硬骨头,为了保命,索性光棍的都说了出来。
萧布衣将二人绘制的瓦岗地形图反复对比,确认无误后,这才召集裴行俨,魏征,孙少方,阿锈等人进帐。
孙少方和阿锈等人都算是萧布衣地亲信,魏征和裴行俨二人见到这个萧将军虽是年轻权重,身为右骁卫大将军,可从来不摆架子,内心都是多少振奋。
二人或许以后能名垂千古,可眼下落魄和常人无异,甚至落差不得志的心理更加强胜常人,更知道有了机会要加倍珍惜。
眼下的萧布衣无疑就是他们地机会!
萧布衣虽是年轻,可此人公正最为要紧,又是大权在握,裴行俨和魏征跟着萧布衣,倒不虞他和别的将领一样,贪墨了功劳,得不到提拔。
二人才入营寨,就得到萧布衣的信任,如今更是参与军机要事,让人觉得这个萧布衣坦诚以待的胸襟迥异他人。
萧布衣坦诚以待当然也是挑人,徐世绩虽然在军中,也是有用兵才能,他却没有召集过来,一方面的确不敢拿三军的性命做赌注,另外一方面也知道现在徐世绩是左右为难。
徐世绩毕竟是聪明人,他见天下大乱,投身瓦岗本是保家立命,当然人逢乱世,建功取业的念头在所难免,可翟让不思进取,小富则贵,不是成大事的料,如今跟了萧布衣,却多少不知道路在何方。翟让毕竟救了他家的性命,他若是明知险情不报,又怎么对得起父老家人。
萧布衣暂时不管徐世绩,只是和这几人商讨如何攻打瓦岗。
魏征虽是监军,却是饱览群书,深知地理,对于东郡,荥阳一带更是熟悉。指指点点说出兵之路,可是看到翟弘画地瓦岗地形图,还是吸了口凉气,皱眉无语。
瓦岗位于济阴郡,东郡和荥阳郡三郡交界地带,那里群山缓拱。地形颇为复杂,沟壑纵横,山中有河,坡中有洞。
瓦岗起义多年,根基当然重要,也是被张须陀征讨多次,可每次都不能动摇根基,实乃地形过于复杂,瓦岗军东躲西藏地缘故。
骑兵被地形所挡,无法深入。步兵搜寻困难,狡兔三窟,根据翟弘画出的地图。在瓦岗众群聚的山脉里,大寨就是有八处之多。都说狡兔三窟,翟让打不过,通常都是躲起来,张须陀掌管河南道地十二郡讨捕,其他各郡均有紧急军情,终不能和他们旷日持久的捉迷藏,每次都是打一阵无奈撤走,始终不能动摇瓦岗地根本。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裴行俨见到了萧布衣的微笑,终于道:“我想萧将军既然让我等捉拿了贼党,一个不放。想必心中多少有了主意?”
萧布衣点头,“不错,我这个主意却是从别人身上学过来,也不知能否管用,可眼下暂且一试。可擒贼擒王最为要紧。瓦岗只要有翟让就还是瓦岗,捉拿他是此行第一要务。若是不能擒他,就算烧了这八个营寨也是无济于事,所以我准备分兵两路,以奇擒之。”
树木杂草却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对阳光的热情没有兴致。一片有情地飞花落入溪水,转瞬被无情的溪水冲的无影无踪。
车轮咯咯声从远方的山路传来,紧接着叫嚣喧杂声传了过来,数百人押着几十辆大车熙熙攘攘地从山道的那头走来,来到一处大寨前,高声喝道:“快开门的重重有赏。”
高喊那人正是瓦岗贼匪,意气风发,趾高气扬。
山寨立于两山余脉夹出之地,前挖深沟,设有吊桥,下布荆棘铁刺,虽是简陋,毕竟还能阻敌片刻,只为逃跑拖延时间,至于其余地布置倒都简单,只因为张须陀收庄稼一样每年都来光顾,太麻烦烧起来也麻烦。
哨楼的贼匪美梦被嘈杂声惊醒,睁开惺松的睡眼向对面望过去,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吵什么吵,什么时候不好回来,偏偏这时候。”
他没有半分怀疑之意,只因前面都是熟悉的面孔,吼叫的那人叫做刘信义,前几日还和他一块喝酒吃肉,有的人好像不认识,不过也无关紧要,山寨素来都是来来往往,来了死,死了再来,循环不息。做贼匪不一定会拼命,可若是连逃命都不会,那只有早死早托生了。
“信义,你小子脸色发青,嗓子发干,昨晚没有回来,是不是被娘们吸干了?”哨兵还是调侃。翟弘已经站了出来,沉声道:“候狗儿,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快放吊桥。”
候狗儿见到翟弘站出来,不敢再多话,慌忙吩咐喽去放吊桥,等见到队伍走过来,腆着脸凑上去问,“翟当家,这次收获不小呀。”
见到翟弘身边站着个年轻人,颇为面生,几乎和翟弘并肩而立,很不懂规矩,不解问道:“这位兄弟是哪位?”
那位兄弟不和他废话,霍然已经出手,一把抓住候狗儿的脖领,用力一挥,候狗儿哇呀妈呀的叫着,已经落入深沟之中,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众盗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望过来,惊诧年轻人如此力大,年轻人却是沉喝道:“冲。”
他冲字一出口,数百盗匪中最少分出一半力量向后寨狂奔了过去,路过的时候,众盗匪不明所以,都是指指点点,满是诧异。
“这些人怎么了,发疯了吗?”“谁知道中了什么邪。”
众贼匪并不理会向后寨冲去的匪寇,只是纷纷向翟弘围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翟弘面色铁青,只是不语。接下来地事情让众贼匪诧异的无法反应,年轻人却是没有跟着众人冲过去,只是跳到大车旁,伸手一抽,车辕霍然而起,车布掀开,又有不少人跳了出来,迅即的抽出了兵刃,四面砍杀。
众人惊呼不绝,四散逃命,不过向后寨逃去之时才发现要道被人守住,刀光霍霍,一时不能通过,更无法和后面地山寨取得联系。
年轻人抽出车辕,竟然是条马槊,只是挥舞一展,砸在哨楼的柱脚之上,哨楼轰然已被击坍,上面还有个喽,不等吹哨子示警,哎呀妈呀的跌下来,年轻人用力一戳,挑起那个喽,用力挥去,大喝道:“裴行俨在此,弃械不杀。”
山那面又是涌来一群匪寇模样的人来,手腕缠着一道红绸。众贼匪见到车上下来之人如同下山猛虎,四处乱窜,本以为对面盗匪是来援救,纷纷呼救。对面盗匪见状,也不问话,转瞬加入屠戮的行列。
众盗匪觉得四处都是敌人,栗栗危惧,只以为翟当家发了狂,带手下要来屠寨,谋取大当家地位置,这亲兄弟也有算不清账目地时候。这时候分不清敌我,顾不得拼命,没头的苍蝇般乱撞,却没有注意到所有挥刀屠戮地盗匪手腕上都缠有一道红绸。
翟弘自动走到角落蹲下来,只觉得裴行俨盯着自己,裴行俨见到此处大局已定,不再纠缠,号令众兵守住要道,尽管让盗匪向山外逃窜,却不放一人向山里去报信。
迅即的安排好一切,裴行俨带着十数人一路疾驰,顺着小道向第二个目的地奔去。
逃出吊桥的盗匪暗自庆幸,突然听到前方脚步声沓沓,只见无数大隋官兵蜂拥抢来,如狼似虎般,枪戟林立,尘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