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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望着梁艳娘的冷静,也在转着念头,想着对策。
直到现在,梁艳娘还是没有露出与他为敌的意思,可他却头一次有被人窥视的心理。
默默回想两年来经历,萧布衣才发现太平道有如幽灵般,不但在大隋,而且在他身边始终若隐若现。
存在不见得是合理,但既然存在,定然是有适合生存的环境和土壤。
太平道自从创建以来,历经四百年之久,很多阀门,朝代都是兴亡衰败,更迭不休,太平道却能执着存在,不能不说很是个奇迹。
安伽陀虽死,可却如幽灵般一直存活在他的身边,当初安伽陀说出他们一定会找到你的时候,萧布衣虽是心惊,可过了许久,心情也就淡了。可不久后,乐神医又让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好在乐神医也没有刁难,裴蓓得救,他顺利取宝,慢慢经营,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可现在想想,又觉得有些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天书,龟壳,宝藏,藏甲,綦毋怀文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和太平道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他手上握有太平令,至于如何运用,他是不得而知。
洛水袭驾一事让萧布衣终于认识到,太平道早就找到了他,而且一直关注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关注他的举动,可他却对太平道还是一无所知。今日面对征伐之人居然是太平道徒,这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知道谁是无上王?”梁艳娘突然问。
萧布衣摇头,凝声道:“无论无上王是谁,这一次他都难逃天罗地网。”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底气,因为对手已经有了警觉。想要再擒卢明月难上加难,再说他现在都不知道卢明月是谁,是否在营寨中,他也是并不知情。
梁艳娘脸上突然露出狡黠的笑,“那萧大将军可知道无上王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萧布衣愣了片刻,摇头道:“不知。”
“那你知道无上王既然知道你在此地,为何也不带人来抓你?”梁艳娘又问。
萧布衣长舒一口气,“不知。”
他一问三不知,脸上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梁艳娘看了半晌。“萧大将军请便吧。”
萧布衣愕然。缓缓站起,向帐外走去,凝神戒备,只准备应付莫名地危机。梁艳娘突然叫道:“等等。”
萧布衣止步,并不回身。梁艳娘突然道:“萧大将军,我找你来此只想和你说一句,我不是你的敌人。无上王也不见得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却是你现在的盟友。”
萧布衣并不出声。梁艳娘轻声道:“萧大将军当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广这次不惜倾朝中大将来和无上王对抗,不过是觉得太平道已经开始动摇他的根本,他虽知道大势已去,却还不想放弃他的江山。对他而言。诛杀太平道乱党后,就算除了太平道的预言,可保大隋江山不倒,这想法实在是滑稽之极。可这次无上王若是溃败,那就可能是杨广对你下手之时。萧大将军虽是威名赫赫,武功高强,却不见得能够对抗住隋朝第一名将张须陀!虽然天书早有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你不会就死,可萧将军何不先下手为强。和我们联手杀了张须陀。以谋中原,遂了称雄之事?”
萧布衣怦然心动。沉声问,“你早知我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梁艳娘脸上有了古怪,怫然不悦道:“这个你何须问我?我对萧大将军推心置腹,没想到萧将军对我却是百般戒备。萧大将军,若非你是天机,我何须和你说上这多。”
萧布衣脸上也有了怪异,颤声道:“你是说天书记载了我的名字?”
梁艳娘脸色阴晴不定,诧异道:“若非记载你地名字,何以有布衣称雄四个字?若非我知道萧大将军终究会有一番经天纬地地业绩,我今日也不会和你坦诚相见。”
萧布衣转过身来,皱眉道:“梁艳娘,我想去见无上王!”
本以为无上王颇为神秘,梁艳娘会断然拒绝,可萧布衣还是忍不住的提出他要求。他蓦地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哪怕前方就是陷阱,更何况他知道对方既然知道天机一事,乱世之中对他只有利用,倒不会马上翻脸无情,梁艳娘犹豫片刻才道:“好,没有问题!”
柳雄碍于身边有手下等候,一直在帐外较远的地方守候,望着静静的帐篷。
帘帐内没有声响,可就是没有动静,才更让人浮想联翩,柳雄抓耳挠腮的等在外边,只想着何时轮到自己。
刘黑闼一句梁艳娘是个男人都想勾引让柳雄觉得自己有了希望,虽然有些嫉妒萧布衣先拔头筹,可能一近芳泽也是他从未想到的事情。
正当他团团乱转地时候,众手下都是向另外的方向望过去,见到清秀女子走过来,冷冷问道:“梁军师可在。”
柳雄挺直了腰板,“她正在和卜易商量事情。”
清秀女子哼了声,转身向谷口的方向走去,吴刚问道:“柳老大,这女人是谁,总见到她和军师公子在一起。”
柳雄摇头,简单明了道:“不知道。”
“出来了。”余成兴奋道。
众人扭头望过去,见到帘帐挑,萧布衣缓步走了出来,脸色如常,身后跟着梁艳娘,千姿百媚,娇艳欲滴,如同被细雨滋润的牡丹,让人想要凑上去嗅一
柳雄咽了下唾沫,幻想着方才在帐中的景色。梁艳娘出了帘帐。表现已经和她在帐内截然不同,恢复了了风骚入骨的姿容。
“梁,军师。”柳雄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要去哪里?”
“我要和卜易去见无上王。”梁艳娘娇声笑道,“怎么,柳雄你要阻拦吗?”
柳雄眼睛有些发圆,“梁军师开玩笑了,属下怎敢。”
阿锈一直跟随众人守候,见到萧布衣安然无恙,轻舒口气。萧布衣望了他一眼。缓缓摇头。阿锈知道萧布衣另有打算,索性一言不发,并不跟随。
眼睁睁地望着二人远走,柳雄重重地唾了口,低声骂道:“骚货。”
二人才到了谷口,清秀女子闪身出来,有些诧异的望了萧布衣一眼,沉声道:“梁军师……”
梁艳娘眯缝起眼睛。“红线,什么事?”
萧布衣见到她叫的亲热,却多少有些流于外表,一时倒琢磨不出女子的身份。按照他来看,此女或是无上王的亲人,或是卢公子朋友,却绝对不会是梁艳娘地朋友,女人对女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敌对,就算她们是闺房密友。
红线问,“不知道军师准备去哪里?”
“我呀,我准备和这位小哥那个去呀……”梁艳娘娇笑的一捂嘴,“羞死个人了。”
红线脸色有些不善。看了萧布衣一眼,欲言又止。萧布衣却是心中微动,含笑道:“是呀,我和梁军师正准备去拜会无上王。”
红线和梁艳娘同时都变了脸色。
梁艳娘有些诧异的望着萧布衣,说不出话来。萧布衣还是含笑。红线却是忿忿然道:“梁军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梁艳娘地笑容有些僵硬。眼珠飞转,没有想到自己含糊其辞,萧布衣居然直言不讳。
“我千里迢迢赶来代家父和你们结盟,你只说无上王不在,让我等候。”红线冷笑道:“本来我觉得如今两军对垒,主将不在,岂非天大地笑话。可毕竟赤诚一片,只以为无上王有了难处,不疑其他,没想到若非此人,我还不知道军师一直都在骗我。”
萧布衣故作诧异道:“军师,既然无上王不在,那方才你答应带我去见哪个?”
他想到女子说什么千里迢迢过来结盟,心中琢磨,这里是下邳,千里迢迢地多半不是河南,难道还要往北?不知道哪股势力如此强悍,有和无上王结盟的实力?
梁艳娘颇为尴尬,饶是急智多谋,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圆谎。好在心思飞转,终于找到了措辞,“红线,其实并非我故意欺瞒,而是无上王身体有恙,今日才是稍微好转,这病有传染之症,不能见人,只怕成了疫情。无上王为红线你考虑,这才推说不在,并非对令尊地不敬。”
红线只是冷笑,梁艳娘叹息一声,“既然红线不信,我也无可奈何。我正要带卜公子去见无上王,红线姑娘若是有暇,大可和我去见。”
“不必了。”红线摇头道:“两军联盟,贵在意诚,梁军师既然不在意和家父结盟,我这就回转回复好了。”
她倒是说走就走,转身离去,梁艳娘伸手召唤道:“红线,有话好好说,你,我……”
红线去意已决,终究没有回头。梁艳娘叹息一声,放下手来,脸色阴晴不定。
萧布衣故作诧异道:“梁军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梁艳娘望了萧布衣眼,突然抿嘴笑道:“都说萧将军运筹帷幄,心机高明,世所罕见,艳娘今日可算见识了。”
“哦?”萧布衣故作糊涂。
“萧将军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让无上王的盟友气走,削弱无上王的力量,手段端是高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你们合心同德,不要说一句话,就算我用刀子劈,都不见得劈开。”萧布衣淡淡道。
梁艳娘娇笑道:“萧将军讽刺奴家的行为不端呢,还是嘲讽无上王行事地手段?”
“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萧布衣回道。
梁艳娘却也不恼,只是道:“该走的会走,该来的会来,他们看重无上王地威望。想要结盟,我们正想办法如何拒绝他们,萧将军快刀斩乱麻,倒帮了我们的大忙。”
梁艳娘绵里藏针,萧布衣刚中带柔,二人说的虽是平淡,却是针锋相对。
萧布衣笑道:“既然帮了你们的忙,不知道梁军师怎么来感谢我呢?”
梁艳娘嗲声道:“萧将军想让奴家怎么样都好。”她声音腻的出水,难免让人想入非非。萧布衣故作惊喜,上下打量着梁艳娘道:“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