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余家更是感激不尽,他们开始上街辟谣,说崔峮并非是拐女私奔,崔峮是和余幼娘的兄长出去游学,而顺便将余幼娘带去游玩散心,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豪门子弟拐走寒门女子的风流韵事便告一段落。
崔峮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崔家骨干岐州太守崔宁被弹劾停职一事却是崔家头上的一片阴云,不过很快朝廷内便传出消息,中书省下令对崔宁进行大三司会审的旨意没有下达,而是被门下省以证据不足驳了回去,这就是门下省的权力,有权驳回中书省的旨意,一份旨意中,必须有中书门下两个大印才能生效,若没有门下省的大印,旨意就没有任何意义,而这个门下省的大印就掌握在门下侍郎崔平的手中。
时间又到了第二天,这是崔氏家族将进行族祭的前一天,一大早,崔寓便心事重重地找到了崔涣。
崔寓是这次崔氏族祭的全权操办者,他为此请了十天的假,几乎已经忙昏了头,但自从几天前李庆安忽然来拜访他,他的心中便有了心事,尽管他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但让崔平取代崔涣的家主地位,他总觉得难度太大,仅靠他和崔圆的力量恐怕难以说服族人,更关键是崔涣本人,新族长之人选须由他来指定,就算他想让出族长之位,他会选崔平吗?答案可想而知。
这几天崔寓便一直没有吭声,很快,崔宁私通南唐的案子便爆发了,崔寓心里明白,这是李庆安在向他发出警告了,如果他们再没有行动,崔家还会面临更严重的大案,崔寓不知道会是什么大案,但他明白一点,崔平取代崔涣,对李庆安而言极为重要,为达到这个目的,李庆安必然会不惜手段,所以崔家将面临的下一个大案必然是非常严重,有可能是整个家族的大案,将支持崔涣的一批人全部送进大狱,然后重建崔家。
崔寓已经领教过李庆安对付裴家的手段了,连最能干,最信任他的裴旻都被李庆安干下去了,对付崔家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崔寓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在族祭之前,将这件事定下眉目,不管崔涣愿不愿听,但他都一定要说。
崔寓的凝重表情让崔涣也吃了一惊,他立刻意识到,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便将他领进了内书房,兄弟二人坐了下来,崔寓便长长叹了口气道:“有件事我该告诉你,崔宁被弹劾,和我有关。”
“你这话怎么说?”
崔寓摇摇头道:“有人希望你下野,崔宁之事只是一个警告。”
崔涣的政治经验极为丰富,他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你是说李庆安?”
“是他,其实五天前,他曾经找过来,当时崔圆也在场,我们聊了一会儿。”
崔涣已经隐隐明白李庆安要他下野的用意了,应该还是裴旻那件事,当时自己支持过裴旻,李庆安干掉了裴旻,事隔数月,现在又轮到自己了。
“你要详细告诉我,当时他和你们说了什么,事关我们崔家兴衰,你对我不能有半点隐瞒。”
“嗯!事情是这样.....”
崔寓便将那天李庆安拜访他和崔圆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没有半点隐瞒,崔涣一边听一边思索李庆安每句话中的深意,他也反应过来,李庆安可能是想让崔平来取代自己。
想到崔平,崔涣猛然惊觉,难道崔平昨天对自己的示好,也是李庆安刻意安排吗?他越想越生疑,如果没有李庆安的帮忙,崔平怎么可能找得到躲在颌阳的儿子,一定是这样,崔涣怔住了,他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中,崔宁的被弹劾,儿子私奔一事的解决,其实这些事情弯弯绕绕都是针对自己而来。
一种无形的怒火在崔涣心中升腾,这是一种被欺骗和被愚弄后的怒火,他嘴角慢慢上弯,弯出了一个冷笑的弧度,李庆安、崔平,竟然在如此算计自己,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美了吧!
崔寓怔怔地望着兄长,他太了解崔涣了,崔涣脸上的冷笑和眼中的怒火,他便知道,事情在向恶化方面发展,他必须要阻止崔涣的怒火。
“二哥,你一定要冷静,现在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整个崔氏家族的问题,李庆安若要搞垮崔氏家族,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吗?”
崔涣赫然醒悟,是啊!李庆安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崔家,而是越来越嚣张的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