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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未遂的政变,一场不成功的刺杀,使燕军出现了最严重的分裂,史思明公开不再承认自己为燕军部属,他自封为大周圣王,将他的军队改军号为周,占据了恒州、定州、赵州、深州、冀州等河北西部五州,拥兵二十万大军与安禄山抗衡。
而安禄山却意外地保持着沉默,尽量将史思明造反一事淡化,他心中充满了担忧,唯恐河北的巨变影响到河东战场,此时,他已经无心向河东扩张了,他连发十道加急命令,命河东战场燕军撤回河北,他又发鸽信,命令太原的尹子奇立刻率军南下,和安庆绪部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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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河东战场的形式已经出现了逆转,自从李光弼以两千骑兵精锐击败三万燕军后,使燕军的士气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尤其唐军使用威力巨大的天雷,更让燕军人人惊惧,震天雷爆炸时可怕情形随着败兵归营而迅速蔓延开了,军营上下都在窃窃私语天雷的可怕,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的士兵都深深忧虑,什么时候天雷会在自己头顶上爆炸。
李光弼的奇袭之战不仅严重打击了燕军的士气,而且还使燕军高层出现了严重的分裂。
李怀仙部在关键时刻撤军成了李怀仙和李归仁翻脸的直接导火线,李归仁怒斥李怀仙部属的自保行为使得围歼李光弼孤军失败,而李怀仙部的逃跑更是最后全军崩溃的根源,总之,所有的责任都应由李怀仙来承担,他强烈要求革除李怀仙的军职,夺其军权。
对于李归仁的指责,李怀仙的态度是毫不理睬,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在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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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绪虽然是主帅,但他的直属军队只有一万余人,并没有和李归仁军驻扎在一起,而是驻扎在距离上党大营约十五里外的裴村,他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李归仁和李怀仙越来越深的矛盾使他左右为难,不好偏袒任何一方。
虽然自古就有虎父无犬子的说法,但这句话在安庆绪身上并不是很有说服力,安禄山算得上是厉害人物,可称之为枭雄,而他的儿子安庆绪相比就软弱得多,或许他面临的这些大将都是他的叔父级别,使他很难在他们面前拥有威信,如果他想象安禄山一样对这些军队指挥自若,那他就必须拥有超过安禄山的能力。
只可惜安庆绪是一个平庸的武将,没有称霸天下的帝王之才,甚至连统帅千军万马的主帅之才都不太合格。
好在他身边有个高尚,可以时刻为他出谋划策,使他不至于进退失据,裴村的军营内,高尚正在和安庆绪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安庆绪背着手在大帐内忧心忡忡地走着,士气低迷、粮仓被烧,更要命是河北出现了分裂,史思明拥兵自立了,河东战场局势越来越严峻。
他停住脚步,长叹一声道:“高先生,我该如何是好?”
高尚沉默良久,最后无奈地摇摇头道:“取胜是不可能了,现在我们若能保存实力而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但我很担心,我们连退兵都会十分艰难,很明显,李庆安就像一头猛虎,在旁边虎视眈眈,等待我们撤军时全面进攻。”
“先生以为我们还能对峙多久?”
高尚苦笑一声,伸出三只指头,“最多三天!”
安庆绪吃了一惊,“可是我们军中的粮食至少还能坚持半个月,怎么只有三天?”
“少帅,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这里,也不是李庆安那里,而是河北,现在史思明在整顿军马,一时难以出兵,可一旦他整军完毕,他第一件事就是南下邢州,夺取滏阳县,断我们的后路,使我们无路可退,只能投降他史思明,要么投降李庆安,我或许投降史思明没有问题,但少帅你呢?你怎么办?”
“可父王已经命田承嗣来接应我们,难道他会抗命吗?”
高尚摇了摇头,叹息道:“少帅忘记田承嗣的外号叫什么了吗?他不会来接应我们,就算来接应,也是做个样子,除非......”
安庆绪黯然,田承嗣被称为‘狡狐’,这只老狐狸会来接应他们吗?听到最后,他愣了一下,“除非什么?先生请说。”
“除非我们投降田承嗣,他就一定会来接应我们。”
安庆绪捂着头来回走着,“先生,我现在心很乱,情况太复杂了,我究竟该怎么办?”
“少帅,你只要明白一点,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白哪一点,先生请直说。”
高尚冷冷一笑道:“你只管把握好自己,不要再把自己当做主帅,李怀仙和李归仁,你根本就指挥不了。”
安庆绪呆立了片刻,他慢慢明白过来了,“先生,那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接收尹子奇的四万军,然后立刻撤军回幽州,对吗?”
“对!你只要把这件事做好,那就是你我的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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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庆安率十万大军已经东进到良马寨,距离燕军主力不过一百余里,夜晚,唐军大营内十分安静,巡哨兵在营门附近来回巡逻,二十四座哨塔巍然矗立,哨兵目光警惕地望着四方情况。
这时,几名骑兵疾奔而来,在离大营还有数百步时,便被哨塔士兵发现了,由于来人不多,哨塔没有敲响警钟,而是通知了守门士兵,立刻有一队唐军骑兵上前拦截。
“站在,是什么人?”
来者一共有三名骑兵,为首骑兵上前施礼道:“我们是李怀仙将军所派,送一封重要信件给赵王殿下!”
哨兵校尉用长矛指着他喝道:“下马,举手,兵器放下!”
三名骑兵立刻下马,将腰中横刀、弓箭和靴里的匕首都统统放在地上,举手背对着唐军。
唐军校尉给手下施了个眼色,立刻上去几名士兵搜查他们身上,把所有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校尉,没有什么异常了。”
唐军校尉点点头,对他三人道:“你们跟我来吧!东西和马匹暂时你们保管,离开时会还给你们。”
三名李怀仙的手下便跟着唐军校尉进了唐军大营,走到营门口时,三人的眼睛却被黑布蒙住了,这是一般军中来使的规矩,除非是刻意要让使者欣赏军容,否则必须要蒙眼出入,以防军中机密泄露。
唐军的帅帐内灯火通明,一台沙盘摆在大帐的中央,围着沙盘,李庆安正和李嗣业、荔非元礼等十几名高级将领商量下一步的出兵之策。
李庆安已经从河北情报堂那里得到了河北安禄山与史思明内讧的消息,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李庆安感到惊讶,史思明的野心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史思明会抓住河东大战的机会发难,而且让李庆安有点失望的是,安禄山没有被杀死,用金蝉脱壳之计逃回了幽州。
既然河北局势发生了变化,那必然会影响到河东的战局,他们的计划就必须有所改变了。
“各位,战局已经对燕军非常不利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安禄山必然会急招河东燕军返回幽州,所以十几万燕军随时会逃回河北,但他们至今按兵不动,我推断应该是安庆绪在等围困太原的燕军南下。”
李庆安用木杆一指潞州最北部的一处关隘,接着道:“根据最新情报,尹子奇的四万军现在应该到了石会关,也就是这里,进入了潞州地界,最多三天,这支军队就能抵达上党县,只要得到这支军队,安庆绪肯定会立刻撤军,从滏口陉返回河北,那么李怀仙和李归仁的两支军队互相敌视,孤掌难鸣,也必然跟随撤回河北,所以我们不能再观望,必须要赶在对方撤走之前主动进攻,歼灭敌军,大家可有什么意见?”
众人都赞同李庆安的分析,确实是如此。
“我来补充一点!”
李嗣业也拾起一根木杆指着涉县道:“我怀疑尹子奇的军队可能根本就不会去上党县,直接走涉县,在滏口陉与安庆绪汇合。”
李庆安点点头,“嗣业说得很多,这个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那样,时间就再缩短一天,我们就只有两天时间,时间很紧迫。”
一旁的席元庆忽然道:“大将军,为什么不让李光弼的军队北上滏阳县,截断敌军的归途呢?”
李庆安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一是卫州的唐军并不多,只有五千人,若北上肯定会被史思明攻击,这样就会让史思明最后收编燕军的残部,白白便宜了史思明,即使有残部,我也希望是安禄山所得,这样,他和史思明才能力量平衡,由他们自相残杀去,所以,我不想堵住他们的后路。”
席元庆默默点点头,他有点明白了,就在这时,门外有士兵禀报:“禀报大将军,李怀仙派人来给大将军送一封信,现来使就在帐外。”
李庆安一怔,随即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李怀仙的人来得可谓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