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已下,没有人问为什么,即将取胜的唐军一起调头撤离战场,向北奔逃,回纥军压力顿减,他们见援军到来,禁不住大声欢呼起来,趁着胜利之风向唐军衔尾追去。
战场迅速北移,两支军队一前一后,渐渐地消失在草原尽头,草原上尸横遍野,雨依然在蒙蒙的下,冲刷着地上的鲜血,喧嚣声消失了,天地间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城中已没有军队护卫,可就在这时,城门附近一处大宅的门忽然开了,从里面涌出三百名杀气腾腾的大唐勇士,横刀出鞘,向城墙上奔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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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翰耳朵八里已经十里,奔逃的唐军忽然停步整队,他们重新排列阵势,迅速恢复了战力,在他们对面一里外,三千多回纥骑兵正铺天盖地杀来,回纥骑兵也取出弓箭,准备射击唐军的骑兵阵。
“前排结盾阵,后排弓箭准备!”
唐军的阵势迅速变化,数百名士兵高举盾牌,结成盾墙,而他们身后的士兵则拉满了弓弦,蓄势待发。
回纥军的弓箭传自突厥,是一种用木、骨镶拼而成的复合弓,也十分犀利,在前一场战斗中由于救人心急而未使用,吃了大亏,这一次他们不再轻敌,直冲到百步外,双方一齐发箭,天空中黑压压的箭矢交互穿梭,团团簇簇,去势强劲,竟仿佛搭起了一座箭做的拱桥。
三十步.....战鼓声如雷击响,唐军阵营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二千余名勇士激发出最后的潜力,结阵而上,主动向敌军发起了进攻。
年轻的主将披坚执锐,用他犀利的刀向敌阵横扫而去,唐军已战了近两个时辰,人困马乏,面对两千骑刚刚投入战斗的敌人,必须鼓舞士气,若此时再采取保守的防御,士气和体力都将滞涩而衰竭,背水一战对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将会起到致死地而后生的神奇作用。
‘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主将身先士卒的勇气极大地鼓舞了唐军斗志,他们个个舍身忘死,声音嘶哑、眼睛血红,不顾一切地向胡骑杀去。
厮杀的血腥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刀劈人骨发出的喀嚓声,人的呻吟声,垂死者发出的可怕的咯咯咽气声,此起彼伏,槊断了就用刀砍,刀钝了就用弓抽,用手勒、用牙咬,人头‘喀嚓!’落地,哀嚎声还回荡未消;战马失足,将马上骑兵掀翻,他已经无法爬起,群马奔过竟被践踏如泥。
这时,回纥主帅左杀将军也瞅准了张焕,他摆了摆手,数十名回纥骑兵一涌而上,乱砍乱劈,张焕的亲兵们一起上前迎战,左杀将却悄悄绕到后面,突然加速奔至,从他背后猛地一刀劈去。张焕正将一名回纥兵迎面劈死,忽然听见了脑后有凌厉的风声,他不及细想,反手将刀投射出去,同时伏身向前疾冲,投去的刀阻碍了敌将的冲势,使他刀速一滞,就这么慢了毫厘,使张焕躲过了死神之吻,刀劈在了战马臀上。
战马惨嘶,前蹄高高扬起,两马平行交错,就在这一刹那,张焕大吼一声,甩掉马镫,飞身扑到敌将的马上,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臂,另一手拔出短刀向他后背猛刺去。
回纥将一扭身也抓住了张焕的手腕,在力量与勇气的较量中,短刀一寸寸向敌将的面门逼近,两人的脸都扭曲了,显得异常狰狞,这一刻死神离他俩都近在咫尺,在犹豫地选择将要带走之人。
两旁的士兵都呆住了,面对鏖战成一团的两军主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霎时,前世的沧桑感俨如溃堤的洪水冲进了张焕的内心,势不可挡,黑暗和嗜杀的渴望肆无忌惮地在他内心弥漫,他忽然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短刀慢慢刺进了敌将的眼睛.......
回纥将发出野狼般的嗥叫,手终于松了,钢刀如谷粒脱壳坠地,张焕趁势将他受制的手反穿过肩胛,又将他的狰狞的前额死揿在鞍头上,然后从他箭壶里抽出一支箭,对准他的额头,一箭一箭戳下,回纥将呛窒着,落下马来惨死于地,
回纥主将已死,唐军猛烈地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士气高涨,将回纥军杀得节节后退。
就在这时,翰耳朵八里的城池上忽然冒起冲天的黑烟,成功了!三百奇兵终于发挥了作用,张焕忍不住仰天大笑......
回纥军军心开始动摇,在唐军一波接一波近似疯狂的进攻中,终于全面溃退,向城池方向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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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声音嘶哑,他竭尽全力振臂高呼,“弟兄们,杀进城去,女人、财宝任你们享用。”
“杀!”
唐军犹如一群疯狂的猛虎,咆哮着、亮出锋利牙齿和利爪,杀气冲天,挟着*般的气势向翰耳朵八里城席卷而去。
庆治十六年五月下旬,一支唐军三千里奔袭,在大雨中攻破了回纥都城翰耳朵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