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赶到会西堡时,正好有一队吐蕃游哨在远处眺望,他们人数不多,约百骑,这是三天来的第四支游哨。
“都督,今天这一支不是吐蕃人,而是吐谷浑人的游哨。”李横秋陪同张焕站在眺望塔上,远远地看着这支百人队伍。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吐谷浑人?”张焕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简单,昨天来的一队游哨与这一支衣着完全不同,昨天那一支全部身着黑色锁子甲,战马也十分矫健,而这一支却身着灰色军服,没有穿甲,队伍不整齐,所骑战马也杂色斑驳,看起来两支游哨的气势完全不同,而且河湟地区,也有几万吐谷浑人的军队,所以我大胆推测,这一支是吐谷浑人的游哨。”
吐谷浑人世代居住在黄河九曲地区,唐初逐渐被吐蕃人征服,成为吐蕃附庸,其军队也是吐蕃军的附庸军,在很大程度上被吐蕃人控制,安史之乱后,吐蕃大规模侵占大唐领土,战线拉得太长,兵力严重不足,尤其在和回纥争夺北庭的战争中失利,损兵惨重,无奈之下,吐蕃又开始启用吐谷浑人、羌人以及党项人,羌人和党项人主要分布在松、岷地区,而吐谷浑人则配合少量吐蕃人,控制河湟。
所以李横秋大胆推测这是吐谷浑人,确实有他的依据。
张焕听他的推测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便点点头道:“不管是吐蕃人也好,吐谷浑人也好,他们既然三天之内来了四支,就说明他们是各行其事,同时也从一个侧面可以推断吐蕃人对会西堡的修建并没有引起高层重视,当然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做好防御准备。”
他沉吟一下又道:“我会再追加三千军防御会西堡,同时要保证乌鞘岭上烽火台的畅通,若敌人大规模进攻会西堡,你要随时禀报。”
“属下遵令!”
这时,那队游哨见唐军不出,似乎有些轻敌,又慢慢靠近了会西堡,企图取得更详细的情报,张焕不由冷冷一笑,回头对身后的几十名年轻将领道:“我出二千贯赏金,你们谁能将这支游哨悉数歼灭?”
张焕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小将立刻站出来道:“末将愿往!”
只见他年纪约二十岁,相貌俊美、体格魁梧,显得英姿勃勃,张焕认得此人叫做王思雨,也是名门之后,他曾随自己进军回纥,作战英勇且武艺高强,从一个伙长被一步步提升为偏将。
张焕眯着眼道:“若你完成不了又如何?”
“末将若完成不了,甘愿重为士兵。”
“好!我准你带三百骑出战,愿你旗开得胜。”
王思雨一拱手,快步下城去了,会西堡的城门只有一个,向北面而开,很快,城门慢慢开启,一支唐军骑兵绕过城墙,忽然如箭一般射出,又仿佛被刀迎面劈开,一下子分成两岔,一百人继续向前疾驰,绕到敌军的后面,而另两百人则象一把锐利的尖刀,直插吐谷浑游哨。
唐军势若奔雷,二百人便如千军万马的气势席卷而来,年轻的骁将王思雨一马当先,他头戴银盔,身披铁甲,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威风凛凛,锐不可挡,这时敌军游哨也发现了敌情,吐谷浑人并不像吐蕃人那般强悍,死战不退,他们不是,对付大唐普通百姓他们是凶恶的狼群,但在大唐最精锐的军队面前,他们则变成了一群鸡,一见到唐军出击,便只想到逃命。
吐谷浑人被唐军的气势所震慑,他们不敢迎敌,转身便逃,但马速却远远比不上唐军,在一阵阵箭雨的袭击下,不断有人中箭掉地,只追出一里,王思雨率先挥舞着三尖两刃刀,如饿虎扑食一般从后面杀进了敌群。
城墙之上金鼓声大作,旌旗挥舞,数千名士兵一齐呐喊助威,张焕则站在高高的眺望塔上,轻轻捋着短须微笑不已,虽然这只是一场对小股敌军的围歼战,可以说胜之不武,但他需要
用这种方法来激发士兵们的嗜血之性,过于单调而沉闷的生活是兵家大忌,许多有经验的将领都会想尽办法来激发士兵的杀戮之心和斗志,所以在很多战争中都会发生屠城或纵军抢掠的现象,这其实也只是一种激励士气的手段。
城墙下,吐谷浑人已经被唐军包围在一座小山丘上,这是他们最初窥视会西堡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处。
三百唐军仿佛已经疯狂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向敌人发起进攻,王思雨挥动着一丈长的三尖两刃刀,象一把锥子般刺进了敌群之中,他的刀上下翻飞、血肉四溅,哀号之声不断,所到之处便是一条血路,唐军忽然爆发出一声狂喊,他们高举长槊、横刀,向数十名吐谷浑残军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末将幸不辱命!”
王思雨将一只装满了耳朵的大袋扔到张焕面前,向他半跪行礼道:“一共是二百四十只耳朵,属下率军共斩杀一百二十人,生俘十人,自己一人未亡。”
张焕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赏你二千贯钱,你怎样分配?”
“属下全部分给弟兄们,自己一文不拿。”
“说得不错!”张焕赞许地笑道:“既然你不要钱,那我就升你为牙将,跟随我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