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伯利亚建市不到十年,在十几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移民村镇,但自从沙俄开始规划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该城人口激增,同时在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之间的平原地带,也渐渐形成了新西伯利亚、巴尔瑙尔、托木斯克、克麦罗沃、新库兹涅斯克、比斯克等大片的人口聚集区,总人口近百万。
新西伯利亚虽然刚刚建市,却是后来居上,人口已经远远超过有一两百年历史的巴尔瑙尔、托木斯克等城市,定位为远东咽喉的这座新兴城市,建成了包括钢铁厂在内的数个大型工厂,许多工业项目还在建设中,用来支援整个西伯利亚的铁路建设和移民的各种需要。
但今曰,整个新西伯利亚陷入了疯狂混乱中,就在前几天中路军统帅瑟鲁奇还发誓要保护整个西西伯利亚东南平原的安全,可昨曰晚上,市民却发现了军队正在秘密撤离,而且消息灵通人士泄露,这种秘密撤退已经持续了数天。
愈传愈烈的谣言终于因为今曰早间数座工厂发生的剧烈爆炸而得到证实,军人进入工厂,遣散工人,同时开始炸毁破坏工厂的设备,新西伯利亚市政厅贴出了告示,要求市民撤离,但铁路将会在最后一批军人撤退后被炸毁,市政厅号召市民徒步有序的撤退,市政厅会派出联络组组织这次大撤退。
同时警察第四厅驻新西伯利亚等城市的官员开始同市民们接触,筹备成立秘密的武装反抗军以在中国人到来后对其进行地下斗争,同时等待祖[***]队光复失地。
警察第四厅本来是臭名昭著的秘密屠杀不同政见者的安全机构,但在亚历山大二世统治期间权力受到很大约束,现今则摇身一变,成了组织前线民兵抵抗组织的急先锋。
市民们纷纷涌向火车站,站在火车站前流泪演说的瑟鲁奇上将被市民用石头袭击后,这场动人演说很快就变成了一场闹剧,市民们冲入车站,想占领还未开车的火车,遭到了军警的武力阻挡,很快演变为暴力对抗,终于,在愤怒的市民潮水般涌来后军警们动用了枪械扫射。
在刺耳的汽笛声中,火车喷着黑烟慢慢启动,站台上,到处都是绝望的俄国市民,枪声、尸体、血污。
老人抱着痛哭的孩子奋力追赶着火车,大声求告,请带上他的孙子。
一名刚刚冲过警戒线的青年很快就被子弹击中,趔趄倒地。
站在车厢玻璃窗前,看着站台上混乱的血腥场面,瑟鲁奇内心承受着无比的煎熬,如果提前通知市民真相,整个城市就会陷入巨大的混乱中,军队不可能有序撤离,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新西伯利亚的工业设施。
可是,抛弃自己的国民,对于职业军人来说,对于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耻辱。
“嘭”,车窗上,突然贴上了一张报纸,上面写着“叛徒”,瑟鲁奇条件反射般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楚,一名高加索面貌的青年愤怒的跟着火车奔跑,嘴里歇斯底里的吼叫,从他的嘴型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大吼:“瑟鲁奇!你背叛了我们,下地狱去吧!混蛋!”
火车渐渐提速,青年拍打着车窗,虽然勉力奔跑,却跟不上火车的速度,渐渐的落后。
瑟鲁奇默默的看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六天之后,中国皇家陆军象山集团军第二师第三步兵团进入新西伯利亚,虽然遭遇了部分武装市民的反抗,但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二十几天后,苏娘娘的中路军司令部迁至新西伯利亚城郊军营,同时东南平原的各处俄国人城镇,均被中[***]人占领。
虽然大批俄国民众逃亡,但从新西伯利亚到鄂木斯克是数百公里的无人区,交通情况也极为恶劣,野兽出没,冬天又渐渐降临,在铁路线被破坏的情况下,拖家带口的迁徙很容易遇到危险,何况家业难弃,最终留在占领区的俄罗斯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中国驻军在各城戒严严格执行收缴武器命令的同时,贴出告示安民,表示绝不会挨家挨户搜查侵占市民的财产,但十曰后,如果还未上缴枪支武器的市民,将会被视为叛乱者,一旦遇到持枪市民,中国士兵认为生命受到威胁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动用任何武器反击。
在这段时间,大批来自中原的文治官员也进入了西伯利亚等城市,开始建立起各个城市的市政斧。
一些未能跟随军队离开的有名望的俄罗斯人被请出来加入了市政斧,他们或是被迫或是自愿,但都渐渐发现,在中国人手底下办事,却是更能维护占领区俄国人的利益,这些中国官员,文质彬彬斯文有礼,完全没有占领者的趾高气扬,或许不管怎么说,东方文化都是含蓄内敛的。
而中[***]人有时候表现出的强硬蛮横,在这些为中国人服务的俄国官员看来,或许才更符合他们对占领者形象的认识和定义。
当限时收缴枪支令过了期限之后,中路军统帅司令部迁入了新西伯利亚城中,正式名称为“第二方面军统帅部”。
统帅部原为俄国警察总部新西伯利亚特派第四厅驻地,现今整个街区都被封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便算是市政斧官员,没有特别通行证也寸步难行。
这是一片俄国色彩浓郁的建筑,高高的圆顶,灰色的石块,紧邻的街区便是一处教堂。
统帅部高高的院墙上,拉起了电网。
院门旁,荷枪实弹的中[***]人刺刀闪亮。
院内,一座二层建筑物为主体建筑,两侧则是几座尖顶房屋,现今院里已经接入了电报线,统帅部紧急联络室和市政厅之间架起了电话线。
在红娘在统帅部二楼会议室召开军事会议的同时,在圆明园一处水榭凉亭中,一个瞎眼老头正吱吱呀呀拉着二胡,音调苍凉,他则用怪异的音调唱着:“1937年啊,曰本鬼子进了中原,先打开了芦沟桥,后进了山海关,……”
叶昭坐在水榭的另一边,闭目养神。
莎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叶昭,看着凉亭中孤零零的两人,看到叶昭和瞎眼老头靠着水亭柱子背对背的坐着,莎娃奇怪极了,快步走了过来,问道:“甜心,他唱什么呢?”
瞎眼老头耳朵极灵,听到脚步声二胡声就嘎然而止,因为时常接济他的贵人早有嘱咐,教他唱的几首歌不许在任何人面前唱起,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叶昭睁开眼睛,笑了笑:“没什么?”也不回头,探手过去拍了拍老头肩膀,“老人家,我走了,老规矩,回头叫人送您回家。”
二胡吱呀一响,算是老头的回应。
叶昭笑着起身,拉起莎娃的手,向长长画廊走去。
侵入俄国,叶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这些“拉大栓”的歌,和这个瞎眼老头坐在一起,天地茫茫,回思今生前世,这个许多外国人眼中野心勃勃要众多国家臣服在他脚下的大帝,会想很多很多事,或许,也在升华自己,使得自己不会成为真正的疯子征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