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星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微笑道:“你……与他们不同的。”
龙吉公主袍袖中的手一颤,目中现出异彩来,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只觉他的微笑比那玄机真人不知道要顺眼几百倍,却没有问具体有什么“不同”。
张紫星想起方才龙吉公主的语气,似是对玄机真人比较熟悉,问道:“那玄机真人到底是何来历?与天界有何关联?”
提到玄机道人,龙吉公主的脸上都罩上一股寒气,语气依然保持着淡然:“关联?或者说,他的主身就是天帝……”
昊天上帝?玄机真人!张紫星大震,猛然想起当日在西昆仑时,西王母曾说起过,昊天上帝修的是斩尸之道,看守刑天的长乘真人便是昊天斩出的化身。那么这样看来,玄机真人也是他的化身之一。
这种化身,虽不能完全脱离本体,但也有单独的意识行为,严格的说,只是昊天的一个单独人格而已,并非完全等同于昊天“上帝”,所以龙吉公主并没有用对待天帝的礼节来招待玄机真人,只是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敬意。
同时,龙吉公主也隐隐明白原本“父皇”对她的一些心思与“母后”竭力排斥她的原因,心中对玄机真人难免心存抵触。
在张紫星说出自己的猜想时,龙吉公主点了点头:“不错,玄机真人正是天帝的二尸分身之一恶尸,其善尸是……”
“善尸是西昆仑乐游山的长乘真人吧。”张紫星接口道,看着面露诧异的龙吉公主,淡淡地说道:“我曾在乐游山遇到长乘道人,险些中了他的暗算,最终侥幸得脱。”
龙吉公主惊道:“他如何暗算于你?”
张紫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公主,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被瑶池金母放逐在下界,莫非想永世独守这凤凰山么?”
龙吉公主娇躯一震,动容道:“你……你如何得知我被母后放逐下界?”
“那年蟠桃盛会上,本该公主奉酒,却被金母故意寻隙,说你有失规矩,坏了天庭颜面,故而贬至凤凰山……”
张紫星一边说,一边看着眼神变得愈发复杂的龙吉公主,叹道:“公主莫要误会,我并非天界中人,只因上次出凤凰山时,曾俘虏了一名天界使者,此事当从他口中得知。”
龙吉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玄机真人所说的绿鹦哥之死居然与你有关!”
“绿鹦哥之死是罪有应得,但并非我所杀,”张紫星没有细说下去,而是直视着龙吉公主:“公主,可知你为何不为天界所容?”
张紫星将从绿鹦哥口中得到一切都说了出来,龙吉公主默默不语,只是眼中拂过落寞之色。张紫星看得出来,她并非毫不知情,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或许,这正是她性情如此冷漠的根本原因。这一刻,他感觉出龙吉公主心中的孤寂愈发浓郁。
“公主,恕我直言,如今杀劫四起,甚是凶险,动辄成为应劫之人。你既然不为金母所容,自是无法返回天界,不知有何打算?”
“应劫又如何,”龙吉公主嘴角微微牵动,算是一个自嘲的笑容,“我曾闻听封神榜之事,若是应劫上榜,倒也可回天界;若是无福缘上榜,灰飞烟灭,也不过如此。”
莫非她已觉得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张紫星看着她漠视生死的样子,轻叹一声,问道:“你在下界可有何熟识友人?”
龙吉公主摇了摇头,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说道:“我自开灵智起,便跟随母后身边。纵是做了那公主,除碧云童儿外,那些仙人见我,或诚惶诚恐,或讨好谀媚,或避之不及,哪有什么友人?若论交情,道友倒是我这青鸾斗阙的唯一客人……”
从龙吉公主的话中,张紫星可以想象到她在天界的情景,心中生出怜意:自己居然是她唯一的“朋友”,龙吉公主外表虽然冷漠不近人情,内心却是十分渴望交流,尤其是平等交往的朋友。正因为这样,当初他才能以“故事”作为突破口,逐渐接近了这位内心孤寂的美丽公主,说起来,他这种功利行为,倒是愧对龙吉公主的真心相待。
“承蒙公主不弃,视我为友,今日多亏公主仗义相救,逍遥子感恩在心,日后必有所报。此番虽然侥幸脱险,但我还有要务在身,无法逗留,还请公主见谅。”张紫星自知此时情势特殊,须得立刻赶回朝歌,无法如往日一样在凤凰山逗留,索性早些告辞。
“我与道友既是朋友,又何须提什么报答?”龙吉公主听他这么快就要离开,露出遗憾之色,说道:“道友莫非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若需龙吉相助,尽管提出来。”
“公主盛情,贫道感激不尽,”张紫星沉吟片刻,大胆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欲邀公主一同离开此地,不知意下如何?”
龙吉公主不料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动容道:“跟你走?往何而去?”
张紫星说道:“公主,实不相瞒,我本是一介散人,只因得当今天子知遇之恩,得了个国师的虚衔。我看公主在凤凰山也呆得甚是寂寥,本有心前来相聚,将那《红楼梦》讲完。只是苦于俗事繁忙,抽不开身。我在朝歌有一清净庄院,若是公主肯移驾往朝歌一行,一来我还有借重之处,二来也便于相聚,若是公主届时觉得不适,也可返回凤凰山,不知意下如何?”
龙吉公主听到他提起《红楼梦》,目中不由露出温馨之色,但随即又坚决地摇了摇头,地说道:“非是我不愿相助道友,只因我受母后旨意,被贬凤凰山,怎么可轻离此地?”
“公主既然如此堪破生死,不畏杀劫,又何必拘于这凤凰山之限?况且金母将公主置于下界的真意如何,哼……想必公主自是心中有数。”
龙吉公主听出张紫星话中对她的遭遇愤愤不平,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被人关怀、在意的异样感觉,原本坚定的心意又开始动摇起来:“道友,请容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