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雪橇,唐雨几乎不用控制,就那般不由自主的猛冲,一路冲到圣人殿附近。,
“淙淙!”
琴声清幽,如雨打芭蕉,在漫天飞雪中听着这等曲子,别有一番风味。
速度渐渐慢了,琴声愈发清晰。
好几个转折之后,前面便有一所小院门扉半掩着,“倏!”一下,唐雨感觉自己双脚上的细细的琴弦不见了。
他从雪橇上跳下来,眼睛盯着前面的小院,嘴唇刚刚掀动,那琴声却攀到了**之处。
本来明媚的春日,似乎瞬间风云骤来,琴声变得非常的急促。
“哗啦啦!”狂风暴雨,再也没有了雨打芭蕉的风情,却仅有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惊惶,伴随这雷鸣之身,路上行人绝迹,商旅关门闭户,那场景让人不能直视。
唐雨只觉得自己胸口憋着一股气,脑海之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充斥,身形似乎飘了起来,就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一阵狂风出来,就能将自己揉碎。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体内的血气越来越旺盛,法力四处乱窜,吓得他连忙取出法笔,强行凝神,笔锋轻轻运转,凌空施展《颜公多宝帖》。
可是那琴声干扰,让他心浮气躁,一笔落下,笔锋抖动。
就如同挥毫作书,手上被绑了一个大大的沙袋一般,手发抖。
好在他意志坚定,终究还是落笔,一个字写完。额头之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再写第二个字,心情却是平定了一些。
他一鼓作气。一口气写了数十个字,浑身便感到虚脱。一身的法力几乎耗尽。
就在此时,琴声再变,却是暴风骤雨渐渐的消散,云收雨歇,又恢复了朗朗晴天。
唐雨收了法笔,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连忙抱拳道:“感谢前辈搭救,前辈以琴指点晚辈书道,让晚辈受益匪浅……”
院子之中没有回应。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便是一片寂静。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暗了,差不多已经到了申时初刻,唐雨抬眼看天,终于一咬牙迈步走进了院子之中。
院子之中,有一座八角小亭,亭中端坐着一黑袍女子……
“啊……”唐雨一惊,那黑袍女子恰好抬头盯着他。
“是……是你?”
黑袍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季孙香。
季孙香并没有动。也没有笑,脸色有些发白,轻轻的摇了摇头。
院子内进的阁楼之上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这就是你口中的唐先觉么?原也不过如此嘛!不过《颜公多宝帖》我倒是很久未见过了,没想到武陵士子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将这本书帖练到勉强登堂入室的境界。”
唐雨扭头看向阁楼。阁楼之上傲然立着一个同样通体漆黑的女子。
这女子形容娇小,脸色白皙,嘴唇很薄。眼神锐利如刀,一脸的冷漠。
季孙香还是未说话。唐雨忙拱手道:“晚辈武陵唐先觉拜见前辈!”
那女子却不看唐雨,冷冷的盯着季孙香道:“香儿。我问你话你未听到么?”
季孙香慢慢低头,道:“姑姑,不错,他就是唐先觉!”
唐雨心情一时复杂之极,自上次武陵江一战后,唐雨对季孙香本是暗恨在心,眼前这女人性格怪异,喜怒无常,自己才遭遇那等险境。
尤其是最后,季孙香突然下令让众多高学士子围攻,称得上是无耻之极,这等权阀豪门的女子,真是不可以常理度之,着实让人难以心生好感。
不过今日,却偏偏是她让人救了自己。
救自己之人,琴道之高深,超出想象。
此地离泰来客栈少说也有好几公里,可对方竟然能用一缕琴丝便将自己拉回来,这等琴道手段,堪称是登峰造极,季孙香叫他姑姑,想来这女人定然是和季孙石一辈的高手。
那黑袍女子目光终于落到了唐雨的脸上,道:“唐先觉,武陵江上,你灭我季孙家那么多高学后辈,此事当如何了结?”
季孙香突然站起身来,道:“姑姑,我说过了,那不是唐先觉的过错,是我……”
“你给我住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黑袍女子暴怒道。
季孙香似乎很畏惧这女人,连忙低头不敢说话了。
唐雨微微皱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前辈,此事其实也好解决。当日我的确杀死了几名季孙家的士子,倘若季孙家现在有士子在此,却也可以杀死我。这以命换命,岂不是公平之极?”
说到此处,唐雨淡淡的道:“对权阀豪门,我不怕才学对垒,只怕阴谋诡计和以大欺小。前辈琴道修为高绝,定然是前辈高人,肯定不屑像那东郭吉之流,不敢让后辈士子和我正面交锋,尽是干那些龌龊小人之行……”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儿,香儿,这等小儿,大都是心思狡诈,油嘴滑舌之徒。你怎么能看上这等人?”黑袍女子尖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