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吁了口气,心里说:“原来如此,这人是陈相公的弟子,是了,陈济相公不近人情,这个书童却有些圆滑,不过本性上却又有些相通,有一种偏执。”
他脸色缓和了一些,朝沈傲虚抬了手:“坐。”
寻常的奴仆,自然没有坐的资格,沈傲心里清楚,他这是沾了陈济的光,所以说这个便宜师父拜得没有错,做了他的弟子,身份地位一下子就随之提升了。
他大大方方地坐下,口里道:“谢国公。”
周正此时刻意不去提沈傲在外头做的事了,反而将沈傲看成了后辈,问沈傲在哪里发蒙。
沈傲早有说辞,以前就对夫人说过,还是家道中落那一套,说谎最怕的就是前后不一致,若是在夫人面前一套说辞,到了国公面前又换一套,结果哪天这一对公婆说起自己,哇,发现了破绽,那就惨了。
周正听了,也是唏嘘不已,口里道:“既如此,你就更要用功,把时间用在做学问上。你做书童,会有很多闲暇,可以去找些书看。太学里授课,你也可以旁听,将来等学问有了长进,就赎了身,去取个功名,不要辱没了自己。”
沈傲连忙感激称谢,周正又问他在府上的近况,沈傲自然说好,口里说:“夫人很照顾我,少爷也对我很好。”
周正点头,捻须道:“陈相公近来身体如何了?这些时日公务繁忙,倒是很少去看他。”
沈傲自然是拣好的说。周正便笑了,道:“往后你要读书,大可以到这书房来,我这里有不少藏书,更有不少经典时文,不要让陈相公失望。”
他这样说,算是不追究沈傲的事了,言语之中有了一些关切之意,算是对沈傲有了认可。
沈傲点头称谢,目光一扫,落在国公尾指的那枚戒指上,这枚戒指很古朴,虽然只是与沈傲短促的对话,可是沈傲已看到国公几次去抚弄这枚戒指,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可以说明国公对这戒指很看重,示弱珍宝。其次,可以推断这枚戒指应该是长年累月的戴在国公手上的,从而使国公养成了抚弄戒指的习惯。
再打量这书房,书房中摆设了不少古董,有精美的花瓶儿,有古色古香的笔筒,就是那砚台似乎也很不简单。
有一点可以确认了,国公很喜欢古玩,只怕还是一个收藏家。别看这屋子里很不起眼,若是将这些物件放在后世,只怕随便拿出一个瓷瓶,价值至少也超过八位数。
会话的艺术在于投其所好,虽然国公对沈傲的态度有了改观,可是二人之间仍然很生疏,这种生疏既有年龄上的断层,也是因为地位的悬殊。
沈傲笑了笑,道:“公爷,这枚戒指不知从何而来……”他话说到一半,又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公爷恕罪,沈傲对古玩有些小兴趣,所以鬼使神差地竟问了些不该问的事……”
周正一副不怪罪的样子,反而眼眸一亮:“怎么?你也懂古玩?”
沈傲不但懂古玩,制作赝品古董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若说他不懂,只怕天下没几个人懂的。他很谦虚的笑:“略懂一二,平日对一些古物有兴趣,因此也学到一些鉴定之术。”
周正顿时来了兴致,道:“好极了。”他心念一转,拿起书桌上的砚台,道:“那我考考你,这砚台可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