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文青是种病,得治(1 / 2)

返程的路上少了来时的新鲜,坐上了船,心境不同了,赵佶迎风伫立在甲板,手搭在船舷,眼眸深远地望着向后退去的沿岸景色,心思似有无尽的感慨。

“沈傲。”

沈傲在旁叼着自制的牙签晒着太阳,听到赵佶叫他,懒洋洋地道:“微臣在。”

赵佶思绪连翩,道:“这一趟私巡,朕反而心情更低落了,你来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沈傲心里腹诽:“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天知道是为什么。”口里道:“或许在陛下眼里,这天下与陛下想象中的不同了吧。”

赵佶含笑道:“只说对了一半。”他叹口气,扶着船舷走了几步,道:“比如那造作局瞒上欺下,还有那洪州知府嚣张跋扈,这些人真是无药可救,朕绝饶不了他们。”

赵佶顿了顿,又道:“朕这时才明白神宗先帝的苦心,不革新,大宋只怕难以为继啊。”

难得这个皇帝如此认真地和沈傲讨论国政,沈傲捋了捋被风儿吹乱的一缕发丝,望着远处的孤山出神。

“沈傲,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傲想了想:“微臣无话可说。”

“嗯?”

沈傲道:“这些事不是微臣能够议论的。”

赵佶又好气又好笑:“平时见你胆子这么大,这个时候倒是谨慎了。”

沈傲摇头,认真地道:“不是不敢议论,只是微臣才疏学浅,想议论而不得。”

改制?谈何容易,如此沉重的话题,沈傲担不起这个干系,古往今来,有几个改革家有好下场的?

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问题是,在沈傲心里,大宋的国体已经足够超前,不说周边那些饮毛茹血的异族,就是世界上其他的几大文明,都还处在最野蛮的国体中。比如现在的西洋,还在全面的黑暗中世纪时期。他们施行的国体,居然还是一千年前老祖宗早已不玩的分封制,伯爵的儿子还是伯爵,男爵的儿子仍是男爵,一个国家,永远都是那么几个血统甚至大字不识的家伙们掌控。

而大宋的文官体制影响深远,就是在千年之后,整个世界还在玩它剩下的东西。

这样的国体,怎么改?

至于什么资本主义萌芽和工业革命,若是换作沈傲还很年轻很单纯的时候,或许他会想尽办法去试一试。只可惜他现在虽然仍旧很年轻,可是已单纯不再。

任何东西失去了现实的基础,都不过是一群见识短浅的人意银罢了。宋人不比后世的英吉利人,英吉利敢把农民赶到城市中去,国王可以颁布法令,将城市中找不到工作的农民处死。

可是换了大宋颁布这样的法令,只怕天下早有人登高振臂:“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于是无数人纷纷振臂大叫同去、同去了。

这里的传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富不过三代,并不是那些万世一系的贵族范们繁衍的沃土。管你什么王侯,每隔数十数百年都不可避免地丢进历史垃圾堆里去。

在这里你要是敢玩这一套羊吃人的把戏,真是嫌金殿下的干柴烈火不够旺了。

更何况英吉利人把良田变为草场,养羊去建立纺织工厂,赚了钱之后还可以向国外购买粮食以促进循环。可是大宋若是抛弃良田全部去种植桑树制造丝绸,就算赚来了金山银山,又去哪里去购买动辄数百万数千万户人口的口粮?到时一旦粮产不足,便是烽火四起的时候。

那些幻想所谓资本萌芽邯郸学步的人,无非只是幼稚罢了,总认为套上了一个理论模型,便可一劳永逸。

沈傲任过县尉,又担任过鸿胪寺正卿,心里想的只有现实二字,至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没多少兴致的。

赵佶叹了口气:“既然新法也不成,朕倒是想效仿神宗先帝,去寻第二个王介甫了。蔡太师不成,他虽推崇新法,胆魄却是不大,没有商鞅和王介甫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