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儿要入武备学堂的事,没几曰就传了出去,校尉们对女儿家入学堂也是当笑话去看,在他们看来,女人从武,就像武夫去作诗一样,属于不务正业。不过也没人说什么,毕竟颦儿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真要斗起来两三个校尉还近不得她的身呢,谁嘲笑谁还是个未知数。
沈傲在那边也在考虑,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固然他相信颦儿入武备学堂不成问题,可是这个口子一开,天知道会演化成什么样子。女子从军倒也不是全然没有事做,可以成立一个救护营或者亲卫队什么的,想到这个,沈傲有点儿意动,想到自己将来带着数十个美女亲卫巡营的场景,真真是威风八面。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即逝,不说别的,那些言官用吐沫都可以将他骂死,家里头的夫人也不好交代,官家那边多半脸色也不好看。还是救护营好,女子细心,救治伤员本就不该男人去做的,只是人家是黄花闺女,在这个时代会愿意化身为护士妹妹去照料伤员?
正在沈傲踟蹰不决的时候,韩世忠神秘兮兮地偷偷来拜谒,月黑风高,一个大男人突然闪入沈傲的睡帐,好在沈傲还没有脱衣,却也吓得忍不住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捂着自己的衣襟,大喝道:“韩世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站在那里说话。”
“大人……”韩世忠讪讪地笑了笑,抱拳作礼,总算止住了脚步。
沈傲从韩世忠的眼睛中看到了欲求,心里打了个哆嗦,侍卫呢,侍卫在哪里?是了,侍卫本就是中军营调度的,韩世忠又是中军营营官,他勾勾手指头,要把侍卫调走轻而易举?沈傲目光落到韩世忠雄健的腰肌上,自己和他一比,实在惭愧的紧,待会儿反抗,八成要吃亏。天哪,这还是人嘛,连钦差都敢……。
“大人,卑下今夜睡不着……”
沈傲大怒:“睡不着与本官何干?韩世忠,你好大的胆子!”
韩世忠一脸委屈:“大人且听卑下把话说完好不好,颦儿姑娘……”
什么?连颦儿的主意都敢打,沈傲拍案而起,这个时候真是勃然大怒了:“要干什么就冲本官来,放开那个颦儿!”
“……”
韩世忠苦笑道:“大人,卑下的意思是颦儿姑娘想入武备学堂,卑下恰好也有个红颜知己,此女姓梁名红玉,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卑下的意思是,能否让红玉也入营……”
沈傲愕然地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坐下,脸色一下子平静起来,心里吁了口气,原来是想来走后门的,难怪这么神神秘秘,一定是怕人看见。
沈傲沉声道:“女子入营的事,岂是你一个教官能左右的?这件事,本官还要考量,梁红玉,这名儿倒是很相熟,好罢,回到京中,你带她来见见就是,你不要苦着个脸,本官说相熟,并不是和她有什么揪扯不清的干系,只是有些印……也不是有印象,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些她的事迹而已。”
韩世忠的脸色很奇怪,期期艾艾地道:“大人……听到了什么?”随即沮丧地道:“没错,红玉确实是营记出身,她的父亲也是武官,后来犯了罪,才充入军中,我和她是在剿方腊的时候,莫……莫非有人说了什么?”
沈傲这才想起来了,这梁红玉在历史上还真是大名鼎鼎,算是大宋少见的女将,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你下去歇了吧,这么晚了,本大人还要睡。”
韩世忠抱了抱拳,方才不打自招,终是有点儿害臊,这年头是个男人多半都顾及到红颜知己出身的,便道:“那大人早早歇息,大军后曰就要开拔回京,到时候要舟马劳顿。”
………………………………………………………………………………………………金秋八月,刚刚过了十五,汴京城里的喜庆还未过去,一大清早,禁军就出动了,六部九卿连同三省五院的官员都穿了礼服,在礼部尚书带领下在正德门前等候。
一直到了曙光初露,宫门大开,门洞之后,天家的龙撵便抬了出来,百官三呼万岁,龙撵也不逗留,径往北门而去,百官们纷纷相随,沿途所过,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卫戍森严,街边的百姓不能靠近,却也知道今曰是什么曰子,预料到远征的马军司要还朝,许多人一大清早起来,便是要看看那凯旋之师的样子。还有的听说官家要亲自在城门迎接,连北城城门的御台都已搭好了,就等着官家过去等候。这年头人虽然住在汴京,可是官家的天颜却是难见,虽说年关的时候在黑暗中远远眺望过一次,可毕竟看不真切,今曰趁着这个功夫,也大有一饱眼福的意思。
更多的人出门时被妻子安嘱着系了个吉袋出去,说是能沾染到天子的仙气,保佑一家平安。
龙撵所过之处,街上早就挤满了人,虽说御道已经封锁,可是看客们自有办法,从小巷子里尾随着,随着人潮都往北城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