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又归入平静,该骂的也骂累了,不骂的也不去掺和,大家相安无事,曰子就这么混沌地过去,还能怎样?
此时,对官家的心理,能琢磨透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罢了,大多数人不知道,他们越骂,赵佶就越是为沈傲感到委屈,更为沈傲的赤诚感动,以沈傲的智慧,当然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偏偏他去做了,千万人吾往矣,这对沈傲的声誉有害,更是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可是另一方面,这般尽忠职守的,赵佶却是极少见过,那些高谈阔论,满口治国平天下的大臣,有哪个提及过海事的?有哪个愿意去做这得罪人勾当的?一个都没有。
现在沈傲作出了成绩,赵佶看到了四大姓一手遮天,富可敌国的本事,这才觉得后怕,这些人连厢军、水军的人都笼络在羽翼之下,下头更有成千上万的亡命之徒,真要有人图谋不轨,只怕比天一教,比方腊更加令人头痛。
眼下既能斩草除根,又为国库增加了收益,一举两得,如此大功,却被人群起攻之,赵佶所赐的这个郡王,原本还在犹豫,被这么一激,自然就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传旨意的太监八百里加急,一路赶赴泉州,入泉州的时候,已过了半月光景,这个时候的泉州,人人皆兵,艹练的就有三四万人,随时准备出海进剿。外海的那些海盗,一直在等四大姓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被人斩草除根,这个时候再攻泉州,也已不可能,却又不敢回去,只能干耗着。
沈傲能耗,海盗们却是耗不起,泉州这边粮秣从各府各县源源不断地过来,军饷也给得足,可谓是厉兵秣马,兵强马壮。可是海盗却不同,困守在外头的孤岛上,连商船都不见几艘,压根就没有商船出过海,囤积的粮食吃一顿少一顿,再耗下去,人家根本不必进剿,自己就得先饿死。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沈傲也有了进剿的心思,才得知汴京来了旨意。
转运司这边,中门大开,办公的博士、校尉、差役纷纷在这里集结,设下了香案,等沈傲穿着朝服过来,一齐纳头拜下,沈傲朗声道:“臣沈傲接旨。”
传旨的公公无比肃穆的展开圣旨,正色道:“制曰,毅国公沈傲有功于朝,明礼有识,进退得益,肆命敕蓬莱郡王,督海路,敕海路招讨使。”
这一封圣旨,真真是吓到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惊愕地抬起头,目光落向沈傲身上,真真是羡慕不已,大宋异姓封王的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追封,也只有死后才有封王的可能,这位沈大人这样年轻,就已贵为郡王,这前程,这圣眷,可算是前所未有了。
沈傲这边倒是没什么,脸色平平淡淡的,心里却在想,待会儿我写曰志,该怎么写?是说凛然受命呢?还是惶惶不敢受呢?为难啊,还是凛然受命好一点,多几分男儿气概,最好再添一笔神色若常更好,这样才能表现出荣辱不惊的气节。
“好,就这样想定了,待会儿就去写。”沈傲心里打定了主意。对这郡王,他倒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大宋的爵位就是坑爹的,蓬莱郡王,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个蓬莱府做封地,其实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每个月比国公多领些月钱罢了,至于其他的福利,大致也没什么太多的好处,最多是几项特权而已,比如从此以后犯了法再不受刑部和大理寺审理,要宗令府出面才行,只是这个,和沈傲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沈傲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京兆府、大理寺、刑部哪里没去挑过场子,到时候出了事去宗令府,人生地不熟,反而容易吃亏,还不如去大理寺更实在,好歹在那儿有不少熟人。
他按部就班地谢恩接旨,随手拿了张钱引给那位公公,这公公面生,可是但凡是在汴京当差的,见了沈傲都是如沐春风,谁不知道沈楞子的厉害,杨公公和他关系不知道多好呢,得罪了他,还要不要混?
“王爷,杂家先恭喜了。”
沈傲只是呵呵一笑道:“同喜,同喜,本官加了爵,公公不也是有赏钱吗?走了这么久,公公也不必急着回宫去,先进去喝茶,到时候再替你接风洗尘,在这泉州,好好玩几天再走。”
这公公笑嘻嘻地道:“王爷往后该称本王了,怎么还叫本官?王爷,您先请。”
沈傲只是笑,本王……叫得有这么点儿不太习惯,不知以后会不会叫得绕口,哈哈一笑,率先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