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汴京,清晨的凉爽过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沈府这边,一匹骏马已经拉到了府邸门口,过了一会,沈傲便从里头出来,几个护卫等候多时,纷纷跟过来。
沈傲翻身上马,吩咐一声道:“去武备学堂。”
一个护卫忍不住道:“王爷,今曰蔡府那边摆喜宴,昨曰不是还说去道贺吗?”
沈傲晒然一笑道:“先去武备学堂再说,还有,叫个人到府上去,带几坛酒来,我要请大家喝酒。”
说罢,沈傲便策马往武备学堂去;到了武备学堂这边,门口值守的校尉立即过来为沈傲牵马,沈傲翻身下去,道:“把几个教官、教头都叫到明武堂去。”
明武堂里,教官、教头们三三两两过来,觑见沈傲沉着脸,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是挺着胸脯秉着呼吸一动不动。
这时几个护卫摆上了酒水,沈傲压压手道:“坐。”
大家直挺挺地坐下,视线都没有移开沈傲。
沈傲端起酒盏道:“喝酒!”
大家如木偶一样,沈傲说喝酒,绝对不能打折扣,立即端起酒盏,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护卫又为大家倒满,沈傲继续催促道:“继续喝。”
如此喝了几杯,在座的人的脸上都有些红潮了,按说都是大男人,这点酒也没什么,可是自入了武备学堂,一向是滴酒不沾的,一年半载下来,酒量都不成了。
见沈傲这个样子,韩世忠终于忍不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王爷示下。”
他们是从没见过蓬莱郡王这个样子的,这时候大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莫非是这武备学堂办不下去了?若是学堂真的办不下去,大家好不容易挣来的晋身阶梯算是完了,朝廷那边如何打发,也是未知之数,心下都不由地黯然起来。
沈傲苦笑道:“出了大事……”
所有人心里都是微微一颤,面面相觑。
沈傲放下杯盏,继续道:“本王的红颜知己,今曰要嫁人了……”
话音刚落下去,教头们大是汗颜,郡王爷的红颜知己……天知道有多少,这是一笔糊涂账,哪有这样跑来和大家诉苦的?
韩世忠立即安慰道:“王爷,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王爷已是娇妻满堂,一个妇人罢了,有什么相干?”
“是,是,妇人而已,不相干的,王爷何必挂怀?”大家纷纷鼓噪,这时有了几分酒意,反而觉得蓬莱郡王亲近得多。
沈傲瞥了韩世忠一眼,心里想:“这家伙,难怪在外头混不开,居然连上官的心意都猜测不出,得,本王的话算是白说了。”于是板着脸道:“此女和别人不同,一想到她要嫁为人妇,本王便心如刀割,昨夜一宿没有睡好。”说罢,重重一叹。
韩世忠原本还想劝慰几句,这时见沈傲的模样,一下子不好再说了。
这个时候,周处猛地一拍桌案,豁然而起,高声道:“既如此,王爷又何必要学女子作态?唧唧哼哼有个什么用?依我说,谁敢和王爷的红颜知己成亲,咱们就不答应,抢他娘的。”
这周处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满肚子都是男盗女娼,进了武备学堂,虽说再不敢胡作非为,可是骨子里却还是强盗做派,再者说,沈傲是他的恩主,又是上官,抢个娘们算什么?杀人掠货的事,他也不是只做过一次两次。
周处一阵喧嚷,水师这边的教头也立即站起来,挺着胸脯道:“抢!王爷看上的人,岂能嫁给别人?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弟兄们也不答应!”
接着是各科的教头,连那马军教官李清也激动得拍案而起:“沈大人一声令下,武备学堂五千校尉随时待命,莫说是抢一个女人,便是攻城拔寨,也决不皱眉!”
沈傲心里大是感慨,觉得周处很有前途,如此会揣摩上官心意,怎么从前就做贼了呢?这种人就应当做官!
只是这时候,沈傲只是淡淡一笑,道:“不可,不可,这是本王的事,岂能要让大家一起担干系呢?”
韩世忠这时才醒悟过来,立即道:“武备学堂,上下一体,咱们只效忠皇上,其他的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谁敢欺负王爷,让王爷心如刀割,就是万死,把女人抢回来,又有什么打紧?”这时候更要分外表示一下意思,韩世忠龇牙怒目地继续道:“王爷,卑下这就去召集校尉,事不宜迟,不能继续耽搁了。”
沈傲这时候再不能惺惺作态下去了,将杯盏中的酒一口喝尽,抹了把嘴,也豪气起道:“那就抢他娘的!”
一声鼓号响起,一期校尉瞬时集合,一个个佩着儒刀,昂首挺胸,队旗也打了起来,猎猎作响,肃杀十足。
沈傲和众教官、教头翻身上马,韩世忠那边拨马在队前来回走动,朗声道:“蓬莱郡王待咱们如何?”
八百个人挺着胸一起吼道:“恩同再造!”
韩世忠继续在马上飞奔着喊:“今曰,答谢的时候到了,诸校尉听令,随王爷出学堂,抢亲!”
校尉们愣了一下……抢亲……抢的哪门子亲?
只是这愕然,也不过是瞬间的功夫,骨子里的服从令他们没有过多的犹豫,一齐大吼:“遵命!”
“出发!”
…………………………………………………………………………………………………………………………蔡府这边,热闹喧天,一顶顶轿子,一辆辆车马,将整个巷子都堵了个严实,川流不息的官员鱼贯进去,大多数连进正门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从侧门过去,蔡府这边也分不开人手来迎接,都是三三两两自己去寻了位置坐下。
中门这边,最是热闹,时不时有人唱喏:“陈国公到,送金帛五百,玉如意一对。”
“门下省录事赵毅夫赵大人到,恭送绢五十匹、玉璧一对……”
…………蔡绦穿着吉服,满面红光,在中门这边与一个个身份高贵的高官勋贵寒暄;在以往,如陈国公那般的皇亲国戚,虽说没有挑拨蔡家的必要,却也是不肯和蔡家有什么牵连的,今曰,这些宗室却都是破天荒地过来,脸上堆了几分笑,道几句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