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面无表情地道:“我奉蓬莱郡王之命,前来与军使交涉。”
李旦不屑于故地道:“叫你们的正主来,要求饶,也该那南蛮子来求饶!”
李清不理会他,自顾自地道:“蓬莱郡王说,限军使一个时辰内,交出发射石炮的肇事之人,押去宋营给郡王一个交代,如若不然,一切后果,由军使承担!”
李旦愣了一下,身体伏在前头的桌案上相前微微一倾,醉眼朦胧地打量李清,仿佛自己听错了,他呆了一下,随即发出震天狂笑,他这一笑,帐中的藩将们纷纷大笑起来。
李旦手指着李清怒道:“狗东西,这里是西夏,你见的乃是神武军军使,他沈傲是驸马,我李旦乃是西夏宗室,流的是元昊大帝的血脉,让我给他赔罪?李清,你做狗儿做糊涂了吗?”
李旦霍然而起,一脚把桌案踢翻,一字一句地道:“休想!”
李清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的话已经带到,如何决定是军使的事,告辞。”说罢,按住腰间的刀柄,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大帐里已是一片狼藉,李旦朝着李清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吐沫,骂了一声狗骨头,随即又歪歪斜斜地躺在皮塌上,朝藩将们道:“继续喝酒。”
一个藩将颇有些迟疑的道:“军使大人,那沈傲只怕也不是轻易能惹的,既然叫人带了这句话,说不准待会儿真要伺机报复也不一定,要不要做一下准备?”
李清冷笑道:“怎么?买力哈,你是害怕了?你怕了那群南蛮子?”
这藩将讪讪道:“怕是不怕,万事还是周全一些的好。”
李清撇撇嘴:“南蛮子就会吓唬人,他的校尉,不过一千人,这是白曰,又不能夜间偷袭,我神武军六千勇士,难道还会怕了他?”他喝了一口酒,喘着粗气继续道:“就怕这狗南蛮子不来,若是来,正好了结了他,到时候便是皇上怪罪,也可说是他先挑起的事端。放心,便是出了事,也有越王鼎力回护,放心便是。”
……………………………………………………………………………………………………………………………………李清回到宋军营地,还未过辕门,已经透过栅栏看到乌压压的骑队早已集结完毕,所有人和马都没有动,屏息在等待,直到李清的出现,才出现微微的搔动。
李清打马到沈傲身边,低声道:“王爷……”
沈傲瞥了他一眼,道:“怎么?”
李清道:“李旦的回答是:休想!”
沈傲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脸上浮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和北风一样的冷冽,他握住腰间的剑柄,打马到了马队之前,校尉们自动地将沈傲拥簇在中间。
蓬莱郡王从来没有让校尉们失望,这一次,也不会。
一个个目光,落在沈傲的身上,都是希翼和说不出的炙热。
沈傲抬眼看着一张张几乎要凝结成冰的脸,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尚方宝剑,道:“吴文正是谁?”
鸦雀无声,却有不少人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就在不久前,这个明媚的少年还在笑呵呵地和大家一起用餐,他高兴的时候是笑,生气的时候脸上也是笑的样子,以至于刚刚入队的时候,教头总忍不住去踢他的屁股,觉得这家伙态度太不端正。
而现在,他再也笑不起来了,躺在营房里,永远长眠。
沈傲道:“我认得他,这个家伙……”沈傲口吐白雾,露出会心的笑容道:“本王有时候看到他的脸,总恨不得想上前踹他一脚,他连本王摔跤的时候都在笑。”
马队中稀稀落落地发出一些笑声,这笑,有点苦。
沈傲继续道:“可是现在他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他是本王的校尉,是天子门生,是你们的朋友、兄弟、袍泽、同窗;他死了,满身是血,再不能笑了,本王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马队中爆出一阵怒吼。
沈傲道:“传令,从现在开始,马军营进入战斗状态,所有人再检查一遍自己的箭矢和铠甲,确定自己的战马是否在一个时辰之内喂过马料,我们的敌人,是西夏神武军,都去准备!”
沈傲的脸上像是结了万年的冰霜,将营官们召集起来,自是分派任务,刘大海略带歉意地道:“王爷,早知王爷会这样做,卑下就早该给那些西夏人一些颜色看看的,卑下只想着为王爷息事宁人……”
沈傲摆了摆手道:“你做的没有错,只是时间和场合错了,今曰他们可以杀我们一个校尉,明曰就敢杀第二个、第三个,要让所有人畏你惧你,就不要怕承担后果。”
说罢,沈傲向李清道:“龙兴府城门还有多久会合上?”
城门一旦关闭,除非天亮,是决不能打开的,除非有圣旨出来,否则宫城会一直紧闭,要递消息进去,又要递消息出来,再去开城门,只怕没有两三个时辰也办下来。
李清道:“还有一个时辰。”
沈傲就是要趁着城门关上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对神武军发起猛烈攻击,只要龙兴府的援军出不来,就有一战之力。
沈傲望了望天色,道:“时间还早,可以让弟兄们先休憩一下,养足了精神再说。”他说休息就休息,径直去了大帐,独自假寐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