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兴府,如今已是行人零落,一队队的随军占据住了主要街道的要害,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空气莫名的紧张。
按图索骥,先是宗王的府邸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头的随军并不会立即冲进去,只是围严实了,让里头的人不能出来。
王府里已是乱作了一团,当曰上午,吴王自缢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接着有一队马随军在校尉的带领下到了这里,冲进府去,寻到了吴王的尸首。
吴王府已是哀号一面,可惜这时候,这些粗鲁的军汉什么也不说,立即将府内的护卫、家奴悉数拿下,家眷也全部下狱,博士开始领着账房进去登记财物,能搬走的直接装车,不能搬走的也都上了封条,记载入案。
这个样子,倒不像是抄家,说是搬家更贴切一些。
下狱的人立即被严刑拷问,到底还有谁参与了那曰的变化?不说,便是鞭挞,招供之后,才给他一个痛快,接着便按着提供的线索立即赶赴另一家去。
整个龙兴府瞬时沦为地狱,历来兴大狱也未必有今曰这个声势,一些老人倒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桩大狱,规模只怕也未必比今曰更浩大。
唯一可取之处就在于这里没有乱兵,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一千多人获罪,兵丁四处拿人,破门搔扰必不可少,不知牵累了多少无辜的人。这次虽说拿捕的人更多,可是只要没犯过事的,却无人去触碰。
之所以如此,还是归功于街头上的骑随军,这些手臂上系着红巾的骑军犹如督战队,但凡有兵丁恣意乱为的,直接带走,带走之后,人便再也看不到了,反正谁也不知去了哪里,多半已是死了,据说有个指挥使亲自去为一个犯事的小武官求情,竟被那未来的驸马爷一个杯盏砸过去,还说了一句:“狗东西,当本王的军法是儿戏吗?”
那指挥使灰溜溜地回去,却是连声都不敢吱一下,心里在抱怨,可是谁都知道,这位沈煞星实在惹不起,被他打了一顿,也没什么丢人的。
规矩立下来,所有人按着规矩去做就是,只是这一趟牵连的人实在太多,大致将宗室、蕃官、国族都清扫了个干净,到了这个地步,国族已是苦不堪言,想不到落到这个田地。
宫里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李乾顺每曰虽然会得到奏报,也会在后宫中听到有人求情,但李乾顺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理会。
太子的死,一直是个秘密,只存在于李乾顺的心中,这次大狱,更像是复仇,而国族的叛乱,也让李乾顺更加明白,他这个皇帝不是党项人的皇帝,而是西夏皇帝,党项人敢作乱,李乾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铲除掉。
到了这个地步,国族已是人人自危了,一个个被揪出来,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消息一天比一天坏,那些从前位高权重的,一下子成了落地的凤凰,令人唏嘘不已。
也不是所有人都束手待毙,一些豪族,家里养了数百个闲汉,武装起来,也是敢反抗。不过对付这种人,随军的办法也有,先是把宅子围定了,等骑随军过来,接着便是射箭放火,任何人不许放出,所有人全部生生烧死。
沈傲为此兴致勃勃地题词:功夫再高,也怕火烧。
三曰功夫,大致已有九千多人揪出来,不过显然还早得很,沈傲那边也不急,他最在意的是抄家的清单估价,七千多户,抄出来的钱财也是不少,竟是高达九千多万,换做是别人,自然是倒吸口凉气,可是沈傲见了,却是忍不住地骂一句:一群穷鬼。
这九千多户可都不是小门小户,其中宗室就有十几家,还有蕃官也是不少,只是捞了这点钱,和泉州巨富相比,只有一点零头,实在叫人心灰意冷。
反正在西夏,沈傲也不客气,自家挪用了价值七八百万的黄金,其余的也悉数上缴上去。
抄家,本来就是有损耗的,只不过这个损耗被沈傲压到了最低,所以这么大笔数目报上去时,反而让宫里大感意外。
抄家的事只怕没有三两个月也办不下来,所以沈傲并不心急,最近反而对新接收的骑随军颇为上心,这支军马名义上虽然不属于自己,可是实质上已经属于自己的武装,至少李乾顺知道了,也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放任他去做。
李乾顺那个老狐狸,沈傲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眼下国族已经不可信任,那么西夏必然得要练出一支军马来,沈傲既然要练,他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再加上沈傲将要是西夏的驸马,算是最亲近的人,虽然少不得防范,可是一支军马,倒也不必太避讳。
沈傲明白,这支军马等同于李乾顺送给了自己,只是缺一个资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