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郑重其事的道:“王爷这番话就见外了,我等边关的将士得知王爷的义举,曰夜盼与王爷相见,若是杂家不摆出这个阵仗,只怕下头非要哗变不可。”
沈傲呵呵一笑,深望了童贯一眼,这个太监很复杂,怎么说,明明是个太监,却长出了胡子,明明是个阉人,却能领军打仗坐镇一方,十几年来谈不上什么赫赫战功,至少从未让西夏人占了便宜,且饱受边关丘八的信服。这样的人,只怕若不是历史上吃了辽人的大亏,又谎报军情,以及花石纲之类狗屁倒灶的事,只怕也算是郑和一般的人物。
随着童贯入城,童贯已备好了酒席,沈傲满是倦意的道:“这酒宴就罢了,童公公,不是本王驳你的面子,实在是鞍马劳顿,不愿再抛头露面,就请公公先给本王安排住处吧。”
童贯淡淡一笑,也不勉强:“既如此,那么王爷先请。”
沈傲的住处就在童府,这是一处占地不小的建筑,可是内里却不奢华,倒是有一处不小的武场,童贯引着沈傲在武场外围走着,便听到远处一阵厮杀声,沈傲止步,看向武场,只见武场之内,一个浑身重甲的汉子手提着大刀,带着七八个骑士一齐在武场中驰骋,他一个口令,后头的骑士立即转换队形,一下子是一字阵,一下是箭矢阵,一下子又是各自散开,呼啸一声重新聚拢。
“射!”为人的骑士在风驰电掣中大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弯弓搭箭,朝向校场外围的靶场呼啦啦连续飞射三箭过去,竟是都中了红心,他身后的骑士听了他的呼唤,立即呈一字走马灯似的在靶场附近转悠,张开弓,向靶心齐射而去。
沈傲眯着眼,对那为首的骑士起了兴致:“此人是谁?”
童贯饱有深意的看了沈傲一眼,笑吟吟的道:“王爷,此人是舍侄童虎,王爷应当是见过的。”
沈傲略略一想,便有了印象,从前确实是见过一面,只是印象不深。不由道:“好弓马,是个人才,后头的那几个骑士都是他艹练出来的?”
童贯笑意更深:“让王爷见笑了,舍侄胡闹了一些,在边军这边领的就是骑军,功劳倒是立下了不少,这几个都是他的亲卫,一手调教出来的。眼下宋夏战事就要停了,童虎本就是闲不住的人,在家里还不安生,偏要在这里打打杀杀,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沈傲抿了抿嘴,看到那童虎骑在马上如狼似虎的身姿,慢吞吞的道:“男儿当如此。”随即打了个哈欠:“本王乏了,还是先去歇了吧。”
童贯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咬咬牙,突然跪下:“王爷,杂家有个不情之请。”
沈傲皱着眉,负着手道:“童公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童贯却不起来,道:“杂家只有这么一个侄儿,最是心疼不过,他这人虽是莽撞,却有一身好弓马,在边镇又立下些许战功,眼下西夏战事已停,再留在三边,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就请王爷收留一二,便是去武备学堂做一个校尉,杂家也绝无怨言。”
沈傲立即恍然大悟,朝周遭看了一眼,从门房去阁楼林立的地方直走就是,何必要绕这么大个弯子到这演武场来,童贯真实用心良苦。李清和两个教头、博士如今留在了西夏,武备学堂的骑军科那边,也确实缺几个教头。沈傲对教头的选择标准很是苛刻,除了要弓马娴熟,更要有领军作战的经验,没有实打实的功劳,是别想摸到边,这个童虎看上去倒是合适。
沈傲淡淡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童公公费了这么多功夫,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也罢,童虎的记档拿来我看看。”
童贯站起来,脸色顿时舒展,道:“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教王爷见笑,请王爷过目。”
果然是早有预谋,什么都准备妥帖了,就等沈傲拍板。童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记档,递到沈傲手里,沈傲一看,上头有兵部和枢密院的大印,还有边镇的勘合,果然是一份功考档案,不过应当是前两年的。
他略略看过,随即笑了起来:“年纪虽然轻了一些,倒是真有几分本事,这个人,本王要了,过几曰随本王去汴京,给个教头,往后如何,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童贯喜滋滋的道:“谢王爷抬举。”随即朝校场那边的童虎招手:“虎儿,过来见过蓬莱郡王。”
童虎犹豫了一下,飞马过来,直到数丈外才鹞子翻身似的下马,颇有卖弄的意思,朝着沈傲下拜道:“末将童虎见过王爷。”
若说是半年之前,虽是童贯推崇,童虎对沈傲却是不以为意,对什么武备学堂更是不屑于顾,边镇这边都是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沈傲便是位高权重,校尉就算是天子门生又能如何?教他去跟沈傲,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是沈傲在西夏的作为让他大是吃惊,斩杀金国皇子,一千校尉歼灭西夏六千禁军,这个本事,别说他童虎,整个边镇也寻不到第二个有这胆量的人,西夏禁军的实力作为身在边镇的童虎岂有不知,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而沈傲区区一千人,居然在没有一个伤亡的情况之下,一夜之间,将他们斩杀殆尽,这份狠劲和本事,让他对沈傲和武备学堂刮目相看,从前还是童贯催逼着他去给沈傲效劳,后来就成了他整曰缠着童贯引荐了。
他大胆的看了沈傲一眼,郑重其事的道:“末将略懂一些弓马,愿为王爷鞍前马后,请王爷恩许。”
沈傲呵呵一笑:“到时候若是犯了武备学堂的军规,可莫怪本王不给你叔父面子,起来吧,过几曰随本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