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吓了一跳,纷纷挤出笑容道:“不敢,不敢,王爷是何等身份……”
沈傲狠狠一拍桌案,双眉倒竖道:“口里说不敢,心里却是说了!”
大家一起喊冤:“口里不敢,心里也不敢!”
沈傲的脸上这才轻松了一些,继续道:“这善堂全靠诸位募捐,你们都是商会的代表,各自报一个数目数来,每年募捐一次,今年诸位打算募捐多少?”
手还搭在剑柄上,颇有些打劫的意思,温衡最先开口:“福州商行愿笑纳五十万贯!”
福州商行在泉州也是有数的大商会之一,单商人便有一千多个,凑出个五十万贯出来倒也不算难事,这温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率先爆出了数目。
有了人起头,后头的人也就争先恐后了,来这里的人哪个心里都有计较,早就有了打算,所以倒不至于犹豫太久,他们报了数目,回去再和会中的商人商议一下,每人凑个几千贯,这钱自然也就来了。
几十个人纷纷报了数字,沈傲的脸上霎时露出笑容,叫人记录了一下,只半个时辰不到,便有近五百万贯入账,天下的买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
沈傲坐下去,端起茶盏,悠悠然地道:“这就是了,一切都为了积德不是?诸位这般善举,本王将来一定上表朝廷,到时候叫知府衙门给你们起牌楼,彰显功绩。”说罢才正色道:“这善堂虽是你们募捐来的,可是里头的钱,本王一分也不会动,五百万贯,全部用来建学堂和修筑道路。诸位都知道,眼下工匠吃紧,便是在座诸位,只怕也招募不到人手吧?”
王保放下了心,听到招募二字,满是头痛地道:“王爷这话说到小人心坎去了,小人的生意涉及得多了些,船队暂且不说,熟练的水手和船工寻不到,只能寻些学徒去顶替一下。还有几个铁坊,就是因为没有熟练的工匠,几次差点儿断工,如今泉州四处都缺铁,水师衙门要,船坞那边也要,就因为这个,急得小人头发都白了。”
许多人也是这个境遇,王保率先诉苦,大家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其中一个更是跌足长叹,说是自家的窑厂因为被人挖了窑工去,一时生产停顿,货物交不齐,买家那边又是付了定金,结果好说歹说,赔了一大笔钱出去,才让人家熄了火气。但凡是说生意的,只要生意大到一定程度,不管私德如何,但是明面上的信用还是要有,像这种拿了人家定金交不出货的事,若是让人告到了衙门,立即名声扫地,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来说去,还是泉州发展得太快,以至于人力和工匠补充不过来,再者工匠这东西大多都是将自家的技术私藏起来,打算拿来给子孙们糊口的,所以普通人学不成,学成的人又不说,最后的结果就是工匠稀缺,大家都不安生。
沈傲淡淡笑道:“所以本王才要建善堂,打算用里头的钱建一个学堂,学堂里头不但可以教人算学,教人读书写字,还教人制铁、制陶、制丝、造船……”
建学堂学这个……大家都是哑然,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拘泥的人,立即明白了沈傲的用意,学堂学东西肯定快,比如学制铁,只要请一些铁匠来,便可以立即培养一大批人,只是怎样才能让这些铁匠不藏私?却又是个难题了。
沈傲见他们一副狐疑的样子:“里头的教员,全部支付官俸,教得好的,还可以给予奖金、授予官职,年末还要让学员们考试,谁带的学员合格的越多,奖励越丰厚,反之若是最少,就把人退聘出去,还要公示一下,退聘的人各大商行的商人都不许接收,否则每年缴纳罚金。”
这一招,够毒的!
温衡已经坐不住了,心里想,若是这样,那些教员还不把心窝子都掏出来?教得好就是前程光明,教得不好连饭碗都要丢掉。
沈傲继续道:“学堂的事,本王打算在新城那边拿块地建起来,只怕还要半年才能办起来,这个时间,就是多招募一些教员还有筹措了,如今善堂的钱应该也足够了。剩余的就用来修筑道路,诸位以为如何?”
建学堂,等于是把在座之人最头痛的事解决,而修筑道路对商家们也有好处,虽说泉州主要是海贸,可是装货、卸货却还要在泉州,这些货物用货车去运,若是道路不畅,靡费时间不说,还消耗人力畜力,把路修平整了,大家也有收益。于是纷纷点头道:“王爷怎么说,我等自然鼎力支持。”
沈傲放下了心事,其实这善堂和其他地方的摊派差不多,现如今泉州这边的商税还不是交给他这个平西王,而是直接进了朝堂的府库,眼下的许多事若是没有钱是万万不成的,沈傲倒是也有千万贯的身家,可是让他一个人掏钱,依着沈愣子的风格自然不愿意。这样倒好,以善堂的名义摊派下去,可以先把许多架子先打起来,等将来当真就了藩,再用税款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