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登基,规矩也要换换。沈傲虽然不是新君,却也差不离了。他说要立规矩,倒是无人反对。
沈傲慢吞吞地道:“廷议每月一次,但是在廷议之前,各部院可以把准备要议的政务先写一张条子递进宫来,本王不喜欢说什么闲话,就按着递来的条子一个个厘清政务也就是了。”
沈傲原本想把国体也改一改,虽说西夏与大宋的国体差不多,可是三省制在这西夏只是个空架子,有了这三省,自家便可以和赵佶一样,乐得逍遥了。有三省相互制衡,再任用一个贤明的首辅,大致上在国事上就不会出什么偏差,自己就可以退居到幕后,做个裁判。
不过太上皇还在,现在就把人家的台给拆了,实在是有点不太好意思,沈傲索姓暂时先不提这个,反正这些时间正好可以先把国事理清,至少要知道程序怎么走,再大刀阔斧地改制就是。
沈傲眯着眼,见无人反对,便继续道:“本王既是监国,太皇上又染了小疾,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固民心。”他敲打着御案,觉得这御案和公案有异曲同工之妙,敲着挺舒服的,要是再有个惊堂木什么的就更舒坦了。
沈傲继续道:“草拟诏令,大赦天下,除死囚与重罪之外,所有罪犯全部从轻发落……”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各州县免赋一年。”
免赋两个字说出去,朝内顿时嗡嗡议论起来,若只是一州一县倒也罢了,可是举国免赋的事却是难见。虽然知道眼下是多事之秋,可是一旦免赋,朝廷吃什么?
唯有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杨真却是抿嘴不言,面上含笑,免赋一年是拉拢人心最快的手段,至于赋税,倒也不怕,半年前的抄家,朝廷抄没的银钱高达数千万之多,虽然没有纳入国库,却还都在内库里安静地躺着,只要肯拿出来,便是免赋三年也能勉强支撑。毕竟西夏不比大宋阔绰,大宋一年治水、军饷就是天文数字,可是西夏的军饷偏低不说,不少还是以徭役的形式来进行,治水方面也不及大宋的零头。
如今变乱在即,拿出这个甜头来,就足以让变乱的规模降到最低,这个买卖只要认真地算,聪明人都明白里头的奥妙。
眼看就有人要站出来反对,杨真立即道:“殿下圣明。”他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算是堵住了悠悠之口。
沈傲欣赏地看了杨真一眼,正色道:“还有一件事,眼下禁军只剩下三军,京畿防务太松懈,要整肃一下。内库可以拿出两百万贯来,对京畿附近的随军进行整肃,抽调出一些精壮的入选禁军进行艹练。本王听说有个叫乌达的颇通军事,现在乌达人在哪里?”
听到乌达两个字,下头的人一阵窃窃私语,这乌达是个国族,想不到摄政王第一个要提拔的竟是他,兵部尚书站出来道:“殿下,乌达已经废做了庶民,还在龙兴府。”
沈傲颌首点头道:“传他入宫,本王要见他,新编的禁卫军由他统领,禁卫军的人数为三万,再下设五营,与此前的三支禁军合为八军吧。”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杨真身为礼部尚书,本王很是看重,即曰起入门下省执政。”
门下省在这个时候只是虚职,原本就是给国族的人预留的,如今沈傲直接将杨真调入门下,也算是一种荣耀,至少可以证明杨真的宠幸不衰。
沈傲又是慢吞吞地道:“吏部侍郎王召在哪里?”
班中一个矮胖的官员站出来,道:“下臣在。”
沈傲打量这王召,顿时颠覆他对王召的形象,这家伙像商人的成分多一些,肥头肥脑得想不到还是个直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沈傲笑吟吟地道:“太上皇屡次在本王面前提及王侍郎的直名,暂入中书省吧,兼领吏部侍郎。”最后道:“乌刺领卢……”
看到乌刺领卢时,沈傲闪过一丝不喜,不过这个人身份敏感,这时候不能触碰,把他吊起来就是。
乌刺冷淡地从班中出来,躬身道:“殿下。”
沈傲道:“领卢大人就入尚书省吧。”
乌刺冷漠地点点头,所谓入尚书省只不过是走个形式,杨真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入门下,再加上他自身的影响力,这门下省就相当于是给了实权的。至于王召以礼部侍郎的身份入中书,一方面有功考官员之权,又以督察之责,也算是实至名归。至于乌刺,这个领卢只是个虚职,和大宋的太傅、太师什么的差不多,就算是去了尚书省,也闹不出什么动静。尚书省虽然统帅六部,可是六部之中真正的实权分布在户部、吏部、礼部、兵部这边。礼部是杨真的,兵部尚书又是杨真的门生,自然不会理什么尚书省。吏部早晚要落入王召手里,而户部尚书一向是自成一家,未必去看尚书省的脸色。
这样的安排,大致是将权利打包,分给了杨真和王召,此外再培植一些大佬围绕在这二人周围。
倒是军权这边沈傲却抓得牢牢的,新近提拔的乌达这个人若真如李乾顺所说能够对自己效忠,以他国族的身份肯定不会和杨真、王召这些人混到一起去,再者说禁卫的上下军官都由明武堂择选,这些人又是汉人,自然是对自己效忠,就算乌刺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只怕也调动不了。此外还有一支有武备学堂控制的骑随军。如此安排下来,整个西夏的新朝局就算是奠定了。
沈傲说了一通,觉得再没什么可以补充的,便道:“若是无事,本王就退朝了。”
杨真道:“殿下,下臣有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