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门前,皑皑的白雪将门槛前的石阶、石狮覆盖,肆虐的朔风扬起漫天的飞雪,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就在这门可罗雀的门房前,七八十个骑士驻马而立,冷冷地看着那悬挂在檐下的灯笼。
这灯笼七彩玲珑,上书国公郑三个字,漆黑的油墨在景物中显得格外刺眼,散发着一股难掩的富贵之气和令人不敢漠视的威严。
几十个府上的杂役死死地堵在门槛处,他们的脸上明显有几分慌张,有人打上门来,这是郑家前所未有的事,尤其是这些跨刀骑马的军汉,一个个木然而立,如刀的眸子在他们脸上冷漠巡视,让他们不但身子冰凉,连心都冷了。
打马在最前的沈傲慢悠悠地勒马前行几步,马蹄已经落在石阶上,不远处的一根冰凌自屋檐下跌落下来,扑簌一声落入雪中。
马蹄已经陷入雪地里,沈傲挺身坐在马上,手里扬着马鞭,下巴微微抬起,傲然道:“都滚开,本王要找郑爽,谁敢拦路,可莫怪本王剑下不留情面!”
“王爷……”一个主事模样的人胆战心惊地排众而出,沈愣子的大名实在是如雷贯耳,如今找晦气找到了这里,谁敢和他顶撞?因此不得不好好应付,出了一点点差错,到时候真成了刀下鬼向谁喊冤去?他尽量做出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只是脸上的肌肉实在有些生硬,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不知王爷找我家少爷所为何事?再者说,就算是有什么事,王爷来了府上,就是我们郑家的贵宾,何必要动刀动枪?何不如下了马来吃口茶再慢慢地把事说清楚?”
这番话无论如何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沈傲语气却不见温和,冷冷一笑,扬出一张纸来,道:“郑爽欠本王二十五万贯赖账不还,说好了五天前就把钱送到,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他躲到哪里去了?叫他们来见我,你们郑家若是还不出钱来,今曰本王就拆了你们的宅子!”
这主事一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不禁道:“我家少爷怎么会……”
沈傲打断道:“少废话,白纸黑字,要不要京兆府来查验?想赖本王帐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到时候别怪本王不客气。”
这主事一面叫人去催促小少爷来对峙,一面去叫人请老爷、二老爷,陪着笑脸道:“王爷息怒,待会儿少爷就来了。只是小人想问一下,这二十五万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要说个清楚,不是?”
沈傲语气温和了一些,呵呵一笑,道:“他买了本王一只鸡。”
“鸡……”这主事已经哭笑不得了:“什么鸡值二十五万?王爷不是说笑吧?”
沈傲脸色骤变,怒道:“说笑?本王养一只鸡你当是容易的事?忍痛割爱卖给了你家少爷,你当本王心里痛快?这么好的一只鸡,和本王朝夕相处,相濡与沫,一年多的交情,才换来这二十五万贯钱,已经便宜了郑爽这狗东西,谁知道这狗东西拿了本王的鸡居然敢赖账,二十五万贯,足足耽误了五天功夫,你知不知道,有着五天功夫,拿着二十五万贯去做点生意,何止翻十倍?他害本王损失了两千五百万贯,你居然还说本王是说笑?”他冷冽一笑,继续道:“今曰和你明说了,不把这帐还了,不把本王的损失赔回来,本王活剐了郑爽!”
主事已经吓得两腿僵住了,怎么说变就变,二十五万就成了两千五百万?这分明是打劫才是。他不由朝街外看过去,才发现长街的两端都围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京兆府的差役,可是看到了沈傲,立即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埋着头连站出来都不敢。
主事心里已经认定,这平西王是来找茬的,只是他一个主事能做什么主?只好讪讪一笑道:“王爷少待,我家老爷这就来了。”
正说着,郑爽的声音传出来:“是谁?是谁来要账的?本少爷正要找你,想不到你这狗才居然还敢来!”他排众出来,看到打着马的沈傲,和身后数十名骑士,不禁呆了一下,随即郑富也钻了出来。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平西王,难怪在决胜坊瞧见了你,原来是你设了一个圈套要本公子来钻。”郑爽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地道。
郑富的眼眸闪烁,这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想,怎么会是平西王?正迟疑着,沈傲厉然看了郑爽一眼,冷冷地道:“郑公子,本王来和你算这笔帐,你买了本王的鸡,怎么还不来付账?”
说到这个鸡字,郑爽已是勃然大怒,卖给了他一只假鸡王,居然还敢打上门来要钱?这种事一向是他郑爽的专利,还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的,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便破口大骂道:“狗东西,这笔帐本少爷正要和你算!”
沈傲突然冲马上前,大喝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