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更是不悦:“他既是要摆着阔气,居然还赖账不还?”
敬德笑吟吟的道:“所以平西王气不过,平西王向来不肯吃亏的,太后想想看,二十五万贯也不是小数目,当然要打上门去,于是他便带人冲进了郑府,把郑少爷打了个半死,把郑家拆了,又教人四处去砸郑家的店铺。”
“不像话!”太后在殿中踱步,威仪十足:“两个都不像话,一个欠债不还,身家千万,却是一毛不拔。另一个肆无忌惮,在天子脚下这般恣意胡为,都不是好东西。”
敬德讪讪一笑:“平西王的秉姓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受过气,所以一生气,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太后阖着眼睛:“他去讨钱,若是郑家不肯给,请哀家做主就是,为什么要这般大张旗鼓的打人砸东西,皇家的体面都教他们丢进了,亏得他还是驸马都尉,是陛下跟前的宠臣,哀家也这般的回护他。去,告诉陛下,此事不能轻易罢休,叫个人去训斥一下,再……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这大棒子高高抬起,最终还是轻轻落下,换做是别人,被天子训斥,只怕早已心有如焚,寝食不安,就是没有降罪,吓也吓死了。偏偏所有人都知道,那沈傲脸皮厚的很,训斥了多半还当是一件光荣的事,巴不得逢人就炫耀。再说罚俸……那更是无稽之谈,若说沈傲是钦天监的可怜堂官,一家老小都指着那点儿俸禄活命,这罚俸足够教他们一家老小都倒霉,可是沈傲是什么人,既有一大笔生意,又是西夏监国的摄政王,就是罚俸一辈子也饿不死。
太后的懿旨,当然还隐含着回护的意思,说是严惩,其实只是警告而已。
可是敬德应了一声,脚步却连挪都没有挪一下。
太后不禁冷若寒霜的道:“为什么还不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敬德唯唯诺诺的道:“太后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后抿了抿嘴:“遮遮掩掩,有什么话说就是。”
敬德低声道:“奴才听说,砸人店铺的时候,晋王和平西王都在车厢里看,两个人嘻嘻哈哈,还一起大声叫好呢,许多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太后的脸瞬时松垮下来,深吸一口气,徐徐的坐回凤塌上,问:“这事儿千真万确?”
敬德道:“具体如何,奴才也不知情,不过这消息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
太后阖这眼,整个人变得阴沉起来,慢悠悠的道:“哀家现在想了想,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郑家家大业大,拿了别人的鸡,却不肯付账,这是什么?”
敬德顺着太后的话道:“大致和抢掠差不多了。”
太后冷冷笑道:“对,就是这么个道理,堂堂平西王,人家在西夏又是摄政王监国,更是驸马都尉,为我大宋立下了多少功劳?这样的人,却被郑家的人如此欺负,这郑家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敬德道:“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打断道:“哀家没什么意思,是非曲直总要有个公论,郑家有错在先,欠债不还,讹了人家一只鸡去,换做是哀家,哀家也要打上门的。这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哀家一向听说,郑家的人蛮横惯了,想来平时这种仗势欺人的恶迹也是不小,今次若换做的是不是平西王,是一般的寻常百姓,岂不是教人家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咽。沈傲教训了他们,也算是讨回了个公道。虽然他做事过火了一些,却也情有可原。”
敬德道:“太后娘娘圣明。”
太后悠悠道:“至于那个郑妃……”她冷冷一哼,冷笑道:“这个女人也是厉害,竟是恶人先告状,一个女人,不安生立命,想着怎么伺候陛下,为陛下生出一个半个龙子凤女,却整曰为她娘家人说话,去关心外朝的事。太祖皇帝在的时候说过什么?”
敬德道:“后宫不得干政,外戚不得枉法。”
太后冷笑一声:“这就是了,可是郑妃总是记不住这句话,敬德,你去郑妃那里跑一趟,把这句话告诉他,陛下那里你就不必去了。哀家在这里等消息,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