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并不去迎,反而道:“老夫不见他。”说罢,拂袖往后宅去。
这小厮心里叫苦,心里说,人家都来了,哪里容得了老爷见不见?大着胆子到中门那边去,看到前方又是一队校尉开路,沈傲穿着儒衫被拥簇在正中,左右都是将佐,身后跟着许多粮商。
沈傲脚步浮华轻松,闲庭散步一般进了郑府,不禁道:“好端端的来见郑国公,你们也真是,怎么还未通报就闯了进来?郑国公要不高兴的。”
开路的童虎过来道:“殿下,是末将自己拿的主张,还望殿下恕罪。”
沈傲摇头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郑国公海量,想必不会见怪,都站到一边去,待本王去厅里,再叫人去请郑国公出来。”
他居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一点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带着一大群人到了正厅,毫不犹豫地坐上首位,太原都督府以下的将佐见他如此,也都是在两边肃立,粮商们却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感觉有些不太对头。
沈傲在位上大叫:“为何无人给本王斟茶,这就是郑家的待客之道吗?”
几个校尉便压着府里几个下人去烧茶,先端来几盘糕点,沈傲吃了几口,不禁道:“这糕点的味道好极了,只是可惜,外头的灾民食不果腹,本王却这般奢靡,实在叫人唏嘘。”
言罢,沈傲又道:“郑国公为何还不来?”
一个校尉在外头道:“殿下,郑国公说身体有恙,不愿见客。”
沈傲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不禁沉眉,怒道:“怎么不早说?原来国公当真病了?来人,去聘请最好的大夫来,给国公诊视,他得的是什么病?”
校尉不知道,只好摇头。
沈傲道:“那就先请大夫去看。”说罢对厅中诸人道:“大家不必客气,本王先去后宅看看郑国公。”
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校尉直接进了后宅,这后宅里并没有女眷,可是里头的人却还是吓了一跳,沈傲抓了一个人出来,问道:“郑国公在哪里?”
被抓的人吓得哆嗦,期期艾艾地道:“殿……下……”
沈傲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笑呵呵地道:“你不必害怕,好好的说。”
这小厮才引着沈傲到了一处卧房,沈傲毫不犹豫地一脚将门踹开,直冲进去,口里道:“国公有恙,本王听了忧惧如焚,莽撞进来探视,国公勿怪。”
往里头一瞧,却看到郑国公正坐在小厅里吃茶,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沈傲带着人来得太急,下人连通报的时间都没有,陡然看到门被踹开,一时惊愕,抬起眼来,才是看到沈傲,他又是气又是急,想不到这沈傲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脸色不禁往下拉,想要说话,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谁知沈傲已经冲到他的身前,朗声道:“国公病了,居然还能吃茶看书?勤奋如斯,令人汗颜,来,来,快让国公躺下养病。”
几个校尉不知该如何让郑克躺下法,都看着沈傲。
沈傲便道:“还愣着做什么?拆了一个门板来,请国公躺下去,送到前庭去议事。”
校尉们倒也实在,这些彪形汉子二话不说,居然直接动手将这门板拆下来,郑家的人当真舍得,这门板居然用的都是檀木,上头还雕着兰花,可是在校尉看来,却和烧火的柴火没什么不同,几个人合力一掰拆下门来,又有几个要过来搀扶郑克,郑克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沈傲,道:“平西王未免也太莽撞了吧?”
沈傲立即正色,道:“国事紧急,容不得郑国公拖延。”
郑克拂袖冷哼,却只好道:“好,老夫就和你去议事。”说罢,当先走出去,沈傲尾随在后头,校尉们都挤眉弄眼,一个道:“殿下,这门板怎么办?”
沈傲正色道:“天寒地冻,百姓们连取暖的柴火都没有,别浪费了,搬了出去分下去给人取火生暖吧。”
校尉们不禁脸上抽搐,心里想,这可是檀木……等郑克出现在厅里的时候,厅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今曰这个事,只怕就要见分晓了,这时候根本不必打招呼,大家相互使了个眼色,便能知悉各自的心意。
沈傲尾随而来,道:“来人,给郑国公赐坐。”
这里明明是郑克的家,如今沈傲理直气壮地喧宾夺主,倒是做起了这里的主人。
有人搬了个凳子过来,郑克隐忍着不发作,大剌剌地坐下,沈傲自顾坐到上首,打量了这里头的人一眼,整个太原城的重要人物如今一个不拉,都挤在这厅中。他先微微含笑道:“郑国公抱病与本王商议国事,本王甚是感动,只是不知道本王说的那件事,郑国公想好了吗?”
郑克端坐不动,捋须道:“只是不知殿下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沈傲见他明知故问,也不生气,便又说了一遍,道:“本王以十二个时辰为限,如今已经过了十四个时辰,郑国公无论如何也该给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