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张鸣案一闹,京察进行的出奇的顺利,从前无所事事的官员,这时候又变得穷忙起来,一个个仿佛生了三头六臂,各部堂沉积起来的许多事务,居然处置的极快。
毕竟那杨大人是玩真格的,而平西王也绝不会和你客气,连皇子都保不住你,你便是手段通天,该让你滚蛋你也只有滚蛋的份。
被革职的官员,见到了张鸣的下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黯然回乡不提。
杨真振奋精神,如今朝局一下子改观了不少,各部各司其职,又都肯用心去做事,再加上裁撤了不少冗员,做事的人虽然少了,可是办事的效率居然比从前提高了数倍不止。每年络绎不绝的奏疏递到门下省来,书令史们整理归纳,也都是井井有条。
随后,各部的几个头头全部被召去了门下省。杨真拿出了一个章程,又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汴京是查的差不多了,杨真这一次要清理的是路府,并要各部随时做好准备,说穿了,就是要将京察继续扩大化,折腾完了汴京,也该折腾一下地方了。
折腾别人,各部倒是没什么话说,可是这般折腾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京城与地方又是不同,怎么个折腾法,却又有文章,不过杨大人既然开了话,谁敢不从?虽然心里头不乐意,可是表面功夫却都做的足足的,倒是无人反对。
杨真见大家无人有异议,也就拿出了章程,无非是各部协助查办,派出京察,督察各方而已。
其实这种督察各部都有,每年都要派出人去功考、清查,只不过以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现在杨大人这姿态,明显是要动真格了,这才是教人担心的,这么弄下去,天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大家心里不情愿,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都答应各部一定鼎立协助之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杨真说什么大家也只有认的份了,平西王毕竟在那边压着,眼下不听话就是一个滚字,杨真的权势借助着平西王已经是气焰熏天,便是蔡京也未必及得上。所以如今门下省的政令颁发下去,已经到了畅通无阻的地步。各部的部官怕丢了官,戴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所以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比从前勤恳的多,虽说不少人也都是无事找事,可是这忙碌的样子,总算让人看到了一点曰新月异的变化。
而这时候,沈傲的婚事也已经临近,仍旧是大宴宾客,沈傲去迎了赵紫蘅回去,大大的热闹了一番,自然是汴京轰动,宾客络绎不绝。连那福王、唐王四个,也都笑吟吟的带着贺礼过来。
洞房的时候,倒也闹出了笑话,前头的宾客正热热闹闹的吃酒,冷不防见新娘子从洞房处跑出来,这样的稀罕事还真是没有见过,不少人便往那边瞧,那晋王妃极了,立即叫小婢去拦。不料一身红霞衣的赵紫蘅气喘吁吁的道:“气死了,明明是喝酒,还要勾着手才喝,一直盯着人家,倒像是偷了他的画一样,刚刚喝了一杯酒,就说要睡觉,睡觉,天色这么早,睡个什么?”
小婢立即捂住了赵紫蘅的嘴巴,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架回去。
赵宗正和几个亲王喝着酒,眼看到唐王已经冷峻不禁了,连忙正色道:“故意闹着玩的,哈哈……”
大家都笑,这个道:“今儿玩的倒是有些意思。”另一个道:“寻常人哪敢这样玩?”
赵宗略显尴尬,许久之后才道:“是啊,是啊。”
过了一会儿,却是沈傲气急败坏的从洞房那边来了,垂头丧气的寻了个酒桌道:“拿酒来。”
大家见新郎官来,都嘻嘻笑:“好好的洞房花烛不呆,殿下跑来和我们这些闲人喝酒做什么?”
仔细一看,才发现沈傲的下颌处有一处挠伤,沈傲一口将接过来的酒喝尽了,豪气万丈的道:“且待本王喝了三杯酒,诸位看本王如何收拾这郡主!”
大家立即明白,纷纷哄笑,道:“原来殿下竟吃了郡主的亏。”
沈傲满饮了三杯,才神气活现的回去洞房,这酒宴也一直持续到半夜才过去。
第二曰清早的时候,洞房里已是乱七八糟了,沈傲身上有几处瘀痕,赵紫蘅也好不到哪儿去,想是一夜没有睡,眼睛半张半阖着侧脸睡在身在身边猫着眼看沈傲。沈傲要醒来的时候,她立即将两只眼睛比上,许是眼睛闭的太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有些紧张。
沈傲拍拍脑袋,已经完全清醒了,看到身边的小美人儿,不由道:“差点阴沟翻船,一世英名落在你的手里。”他的话说的很轻,先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继而又变得温柔起来,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将装作熟睡的赵紫蘅搂在自己胸膛上,赵紫蘅轻轻张开眼,脸立即通红起来,又立即闭上。
沈傲便道:“还装睡什么,快起来,害羞吗?”
赵紫蘅被人发现,更是大窘,索姓张开眼来,道:“你就会欺负我。”
沈傲便露出一副得逞的样子,嘻嘻笑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你看我这身上的伤。”
赵紫蘅掀开沈傲的里衣来,不由啊呀一声,道:“这是谁挠的,真的是我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沈傲道:“你那时候已经去巫山了,哪里知道。”
赵紫蘅听不懂,撑着酸软的手坐在榻上,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傲身上盘根错节的伤痕,道:“巫山?巫山是什么?”
沈傲也呆住了,迟疑了一下,道:“巫山就是巫山,不是有首诗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诗就是说,这世上的紫蘅在我的心中再也无可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