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人已经开始看向沈傲了,杨真转眼就要负气而去,平西王难道能无动于衷。
沈傲脸色恬然,微微一笑,站了出来,道:“杨大人不能请辞!”
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是振聋发聩,以平西王今时今曰的地位,在这殿上哪怕是说一句红烧鸡翅膀我喜欢吃大家都得乖乖听得,不但要听,还要分析出鸡翅膀背后的玄机,鸡翅膀到底是意犹所指,还是暗藏机锋。更何况这一句话再直白不过,通俗到了极点。
沈傲淡淡的按着尚方宝剑,下巴微微抬起,眼睛看向金殿上的赵桓,又是一字一句的道:“首辅的任免,还轮不到监国太子说了算,除了陛下,谁也不能拟准,太子殿下以为呢?”
烫手的山芋,抛到了赵桓手上,原本赵桓想就坡下驴,既然杨真说要请辞,那就干脆让他滚蛋,可是现在沈傲这一句反问,杀机就很明显了,除了皇上,谁也不能任免首辅,太子敢说一个不字吗?
赵桓心中恼怒到了极点,却不得不郑重其事的道:“平西王说得不错,这样的大事,岂是本宫能做的了主的,杨大人要请辞,自然是送到泉州,请父皇恩准。”
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无解的问题,最后居然轻巧的化解,都在琢磨沈傲方才的一番话,若有所思。
沈傲撇撇嘴,继续道:“非但杨大人不能请辞,本王还有一句话要说……”
沈傲的口吻,平淡又恬然,没有一丝的娇揉造作,低沉的声音发出来,满殿都是鸦雀无声。
沈傲继续道:“谁议和,谁就是本王的死敌,本王与他不共戴天!”他一双眼睛,如刀一样扫向金殿上的赵恒,一字一句的道:“就是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倒吸凉气,这一句话实在太不客气,直白的骇人,可是……沈楞子说话不是一向都是这种风格?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监国太子的面,这不啻是向所有人宣布,要嘛做我的朋友,要嘛就做我的敌人!
赵桓的脸色已经如猪肝一样铁青了,攥着拳头身躯颤抖起来,监国太子的威严,居然被这般的无视,那一句就是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摆明了是沈傲向他的挑衅。赵桓的眼睛与沈傲对视,两个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一个愤恨,一个冷冽,一个酝酿着滔天怒火,另一个如碧波汪洋一样幽邃。
良久……满朝的文武,谁也不敢说话,平西王的话锋已经直指了太子,太子会如何应对?这二人如今都是大宋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这讲武殿里,是绝不容许后退的。
“哼!”程江身为太子心腹,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为太子解围,冷哼一声,满是嘲讽道:“平西王殿下好大的威风,殿下可不要忘了,监国的不是平西王,而是太子!”
沈傲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道:“太子决断是太子的事,本王不管,可要是议和,本王就非管不可了。”
“平西王!你竟敢威胁太子殿下!”程江大叫一声,道:“你这无君无父之徒,难道连上下尊卑都忘了!”
沈傲笑起来,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让人心悸的口吻道:“忘了上下尊卑的是你这狗才,你算什么东西,六七品的东宫舍人,狗都不如的戴罪之臣,也敢这样和本王说话?”
论起口才,程江岂是沈傲的对手,程江冷哼一声,道:“既是廷议,自然是畅所欲言。”
沈傲含笑道:“这就是了,本王畅所欲言自己的,你畅所欲言你的,本王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本王便是说太子烂屁股,难道也和你有关系吗?”
扑哧……有人忍不住一口气没忍住,喷笑出来。
赵桓脸色已经坏到了极点,正要发作。
程江气的直跳脚,道:“那老夫要说议和,又与殿下有什么干系?”
沈傲板起脸来:“你再说一遍!”
箭在弦上,哪里有引而不发的道理,程江道:“平西王好大喜功,一心要与女真人打仗,可是老夫以为,战端一起,误国害民。老夫听说,平西王与女真人仇深似海,可是平西王与女真人的仇,和我大宋有什么干系?”
沈傲的手搭在了剑上,冷冷道:“那程舍人的意思是倡议议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