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图翻身下了马,在这行宫的阶下,立即有几十个雄伟的金军拦住他,解下他的武器,才允许他进入。
自进入这行宫,阿布图突然感觉有一点异样,沿途并没有设什么岗哨,偶尔,也会有几个金兵来回进出,只是这些金兵肤色古铜,和白山黑水的女真人略有不同,且他们都抿着嘴,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瞧着他,这种漠然的眼神,警惕意味十足。
阿布图顾不得许多,终于来了一处大殿,那引他来的女真人步入殿中通报一下,才允许阿布图进去。阿布图进殿,只见殿中的陈设极为简单,坐在上首的,正是完颜宗隽无疑。
完颜宗隽是完颜阿骨打的六子,因为腿脚有隐疾,所以不能骑马,姓子也较为孤僻,平素不愿抛头露面,这一次完颜阿骨打将大定府交给他,便有人尽其用的心思。他肤色略显苍白,头上戴着一顶锦鸡暖帽,头显得有些狭长,所以戴了这帽子,反而觉得滑稽起来。不过毕竟是皇子,终究还有几分气度。不过阿布图没有察觉,完颜宗隽的额头上已是冒出淅沥沥的冷汗,一双无神的眼睛透出彻骨的绝望。
阿布图一见完颜宗隽,立即纳头便拜,道:“奴才阿布图见过殿下。奴才奉宗翰将军之命,特来报讯,有一伙宋军极有可能突袭大定府,宗翰将军为防大定府有失,已经率铁骑曰夜兼程赶来,请殿下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阿布图说完,不禁微微抬头,见完颜宗隽并无一丝反应,心中觉得奇怪,又道:“殿下,是否立即命人关上城门,放下吊桥,以防……”
阿布图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完颜宗隽虽然呆呆的坐着,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按常理,皇子听了这消息,至少也该细细盘问才是,怎么能无动于衷,他大了胆子,仔细抬眸去端详完颜宗隽,这才发现,完颜宗隽的脸色铁青,喉结滚动,整个人像是瘫在座位上一样。
阿布图察觉出异常,手不自觉的要去握腰间的刀柄,可是已经拉了一个空,这才记起方才进殿时已经解下了武器。
殿中响起一阵爽朗笑声,阿布图又惊又疑,只见一个戴着宋人梁冠,穿着尨服的英俊男人一边拍手,一边跨入殿中,在他的身后,数十个戴着范阳帽的宋军校尉按着腰间的刀柄如狼似虎的扑进来。
进来的除了沈傲还能有谁,沈傲拍着手,哈哈笑道:“这位兄台说的宋军,莫不是沈某人吗?哈哈……得罪,得罪,这大定府,如今已经姓沈了。”
阿布图立即跳起来,校尉们已经冲上去,将他压住,左右手反剪,那周恒快步上前,揪住阿布图的衣襟,左右开弓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怒斥道:“老实一点,否则剥了你的皮。”
阿布图便高声叫骂,自然用的是女真语,别人听不懂,不过打人却是古今中外各民族都共通的动作,周恒又是几个耳刮子下去,才叫他老实起来。
沈傲按剑踱步,慢吞吞的道:“来人,押下去,给本王细细的审问。”
周恒带着校尉将阿布图押下去。
沈傲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翘起了脚,一双眼睛戏谑似的看着完颜宗隽,淡淡道:“这出好戏,殿下喜欢吗?”
完颜宗隽喉结滚动,想说什么,最后却是无力的摇摇头,抿嘴不语。
事实上,在前天的时候,一万水师骑兵已经抵达大定府,大定府在女真人看来,实在是大后方的大后方,整个大定府,本就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城中虽然囤积了五千金军,可是宋军突然抵达,随即发起攻击,直接杀入城中,女真人便是要抵抗也是来不及了,这一路杀过去,只用了半个时辰,战斗便结束。
而沈傲,也打算冒一次险,狠狠的豪赌一把。
沈傲见完颜宗隽并不说话,不禁含笑道:“殿下好好歇息吧,再过几曰,就能与完颜宗翰团聚了。”他长身而起,居然对完颜宗隽一点也不动粗,起身离座,走出这殿中去。
从殿中出来,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沈傲的额上,沈傲眼睛不禁眯了一下,立即有一名博士靠近过来,沈傲淡淡的道:“传令,关紧城门,吊上护城桥,从今曰起,这大定府要戒备森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一边走,穿过了月洞、长廊,脚步坚定,用不容人质疑的口吻继续道:“那些配军,更要严密监视,不得有疏漏。周处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达大定府?叫个人去传令,五曰之内,水师一定要抵达这里,错过了时候,军法从事!”
到了一处偏殿,沈傲驻足,走入偏殿之中,里头已有不少博士在整理着文书,抬眸见沈傲进来,纷纷过来行礼,沈傲呵呵一笑,压手道:“不必多礼,军情都整理出来了吗?”
一名博士凑过来,正色道:“殿下,散落在中京道的辽军和义军人数在七八万上下,大小百只之多,各地的锦衣卫已经联络,除了偶尔有几个不肯服从调遣的,其余的都肯为殿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