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拂晓的时候,宋军城门打开,先是一辆辆大车出现,随即是蜿蜒如长河一般的洪流蔓延出来,宋军背靠着城墙,用大车横在正前方,后队是如潮的弩手、弓手,再后是一队队的刀手,队伍的侧翼,辅以刀盾和少量的骑兵。
在结阵之后,周处中军的位置旌旗摇动,随即,如潮的军马随着车阵的移动而缓慢前进,周处按着马,徐徐前行,一双眼睛,目视着东北方向的地平线,舌头舔着上唇,跃跃欲试。
“报!”
飞马而来的斥候策马过来,声若洪钟的道:“殿下有令,水师前进五里!”
“|知道了!”周处颌首点头。
宛若长蛇的大军开始徐徐推进,骑着战马的校尉来回奔走。
“大定府已经陷落,水师骑兵大破女真铁骑,殿下就在我们的侧翼,女真人已经无路可走,殿下有令,今曰便是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
“力挽狂澜就在今曰,灭金只在今曰!”
“今曰决战!”
大军在推进五里之后,开始徐徐停步,队形开始收缩,大雪纷纷落下,水兵的甲片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白雪,范阳帽的帽檐下凝结了一层冰霜,千万人喷吐出来的白气皑皑的在头上升腾起一层白雾,雾气随风飘散,又久久不息。
“就是这里了。”周处心里这样想,坐在马上的他,眺望着四周,目光幽深。
在大军的东北角落,大地开始战栗起来,地平线上,骑影出现,先是水师骑兵,此后又是西夏骑军,矫健的骑士策马奔驰,冷风刮面浑然不觉。
沈傲被一大队人拥簇着,打马慢行,抬眼看到的是如山的水师军马,看到的是川流不息的铁骑呼啸,他扬鞭驻马,在一处山丘上,马上的人微微抬颌,坐下的骏马探下马头,这一人一马,仿佛静止不动了,天地之间,就像是只剩下这一人一马。
身后几名骑士出现在他的身后。鬼智环双目幽幽,恐怖的鬼面掩盖不住她的英姿,她看着沈傲的后背,霎时出了神,整个人的思绪飘飞。沈傲在思索,鬼智环也在思索,鬼智环思索的是,这个男人现在在思索着什么?他的心意,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可偏偏是这一股神秘,这种笑嘻嘻的背后深藏着的心思,清澈的眼眸隐藏着的深邃,反而让鬼智环多了几份柔肠。
乌达、李清二人驻马,他们自然没有鬼智环这般的心思,二人看向沈傲的背影只有信重,还有就是士为知己者死,二人能有今曰,与沈傲的信任分不开,没有沈傲,就没有他们的今曰,君待臣如手足,则臣待君如腹心,这个道理,他们懂,这个理由也就够了。
“殿下……”乌达慢慢的道:“十万水师步兵,十万铁骑已经出动,女真人还没有来。”
沈傲凝眉,淡淡的道:“辽人呢?”
李清怒道:“还没有动静。”
沈傲忽而笑了笑,道:“他们会来的,耶律大石不得不来,再等一刻就是。”
沈傲自信的手指着远方,正南的方向,吐出一句话:“看,辽人来了!”
果然,绵延的辽军开始出现,无数的辽人仿佛从地平线上凭空出现一般,先是一队队斥候四处狂奔,接着是大量的人流出现,人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二十万辽军出现在天边的尽头。
朔风呼吼,战马悲鸣,耶律大石穿着银甲,身后披着藏青色的披风,携着耶律阴德在后队出现,正如沈傲所说,耶律大石非来不可,虽然耶律大石想保存实力,仍旧猜不透沈傲的心意,可是这一战,他绝不能退缩。
今曰要面对的,是大辽的死敌,耶律大石不来,必然人心思动,军心必然土崩瓦解,今曰,只有报仇雪恨,没有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