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微阖的双目陡然一张,扫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看的小凤,古怪的微笑:“看来,果真有客上门啊!”
说罢,伸开盘着的双腿,坐到厚软的榻沿。
见丈夫笑得古里古怪,小凤甚感好奇,不知所来何人,能令他笑得这般奇怪。
她盈盈起身下榻,雪白丝袜踏到厚软的月白地毯上,不堪一握的柳腰轻弯,将绣着彩云图案的精致锦靴拿起,替萧月生穿上,揽裙蹲下,细心的整理,樱唇微张,抬眉笑问:“公子,究竟是谁来了?”
“不认得,为夫从未见过!”萧月生呵呵笑道,伸手摸了一把小凤晶莹如玉的脸庞,被小凤娇嗔的瞪了一眼。
“在下宋伯彦,见过萧庄主!”朗朗的声音随风送来,隐含震人的劲力,将其不俗的内力尽显。
小凤的玉容微微一变。
“呵呵,请吧!”萧月生呵呵的笑声传出舱外,在湖面上袅袅飘荡,悠悠传入疾冲而来的扁叶小舟中。
随即他低下声音,笑眯眯的道:“真是千金难求有情郎啊!”
“公——子——!”小凤对丈夫的取笑不是不满,娇嗔道。
“你们几个呀,个个都是祸水啊!”萧月生站了起来,蹬了蹬靴子,恨恨的摇头感叹了一句,拔开随风轻轻飘荡的白纱幔帐。飘然走了出去。
小凤笑了笑,被丈夫斥为祸水不以为意,反而美滋滋的甜蜜,自古红颜祸水,能被当做祸水,也不是件寻常之事,只是没想到,那位宋公子竟寻到这里来,实在是大煞风景。
对于乍见一见,即使自己迷住的男子,小凤深感厌恶,不过是以貌取人的浅薄之徒罢了。
淡紫毡帘无风自动,缓缓升起,萧月生从容踏步而出,小凤也随之跟了出去。
两人刚踏上船头,那叶扁舟已靠了上来,一道人影倏然掠起,如一只大雁般翩翩落至他们跟前,身姿轻盈,下落若羽,显露出颇为高明的轻功造诣。
萧月生抚着黑亮的八字胡,以莫名的目光笼罩着玉树临风般的宋伯彦,此时的宋伯彦却正呆呆的望着萧月生身旁小凤。
漫天霞光之下,清风之中,一身月白宫装的小凤衣裾飘飘,似欲霞举,风姿出尘,不似人间的凡俗之人。
萧月生不由向身旁的小凤送去一道带着笑意的目光。
宋伯彦自踏上画舫时,本想向那位萧庄主打招呼,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宛如仙子凌风般的小凤所吸引,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心神俱醉。
“见过凤夫人!夫人救命之恩,宋某不敢或忘,定当后报!”
宋伯彦见小凤只是开始望了自己一眼,便再也不看自己,心下不由苦涩难言,残存的傲气令他冷冷的说出这番话,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
“治病救人是妾身的本份,宋少侠太客气了!”小凤温柔如春风的声音响起,却是淡淡漠漠。客气却疏远,拒人千里之意彰然若揭。
小凤远山般的黛眉轻蹙,虽然隔着不近,却已闻到了宋伯彦身上散出的酒气。看其眼神,已不些不正,看样子喝得有些醉了。
“咳咳!”萧月生看他没完没了的样子,心下有些不耐,便重重地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他的心境虽非常人可比,可并非圣人,有人喜欢自己的夫人,他岂能毫无感觉?
他虽对自己有信心,但世间之事,最莫测的,便是感情,故他一直并未懈怠,轮流与她们共处,增进感情,他有尚无人知的读心术神通,是感情征服的无上利器。
这两声重咳带着清神之效,宋伯彦感觉耳边仿佛响起玉磐清鸣之音,心神顿时一震,心中复杂难明的思绪如同被风卷走,体内的酒气似也被吹散,身心俱变得清明空透。
“失礼了,在下宋伯彦,见过萧庄主!”宋伯彦抱拳施礼,语气客气,却难掩其中隐隐的敌意。
萧月生亦未客气,只是淡淡点头,左手负于身手,右手虚虚一扶,点头温和笑道:“宋公子不必多礼!”
他一派蔼然长的风范,让对面的揽月剑客心下大是腻歪,两句话间,自己便已矮了一头似的,便其沧桑的气度,却又是无力反抗。
“请进吧,咱们坐下说话。”萧月生右手虚扶之后,随之打开伸展,指向船舱,延请宋伯彦入内。
宋伯彦不再多说,点了点头,一瞥之间,已将萧月生的容貌收入眼底,心下更不是滋味。
走在小凤的身后,看着她轻盈曼妙的身姿,宋伯彦心中情绪翻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气愤似要溢于胸外。
这位萧庄主如此庸寻常,竟是凤仙子的丈夫,真是巧妇配拙夫,实在是!
老天无眼!竟令这位慈心妙术的仙子配上了这么一个凡夫俗子。
不如将他杀了,令凤仙子解脱出去?即使她怨恨自己,自己也再所不惜,相信不久之后,她能寻得更能配得上她的男子!
小凤掀起淡紫的毯帘,令两人进入,宁伯彦看了一眼小凤温柔如水的娇颜,心下忽然升起了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悲壮与柔情盈于怀,整个人变得挺拔坚毅了许多。
见到陌生人,萧月生读心术的神通自然开启,宋伯彦心中强烈的波动自是难瞒他之眼。
萧月生心下暗叹。还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可惜用错了地方,罗敷有夫,如之奈何?!
看来,小凤不仅是在外面,即使在回春堂,也要戴上面纱了,自己这几个夫人的风华确实不是寻常人能够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