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赵龙突然冲上来跟自己握手,尤其是握手时候细微举动,四叔其实已经察觉到了。此时听赵龙说出这雍正珐琅彩题诗过墙梅竹纹盘不真,他也并没太感觉意外。
“我真古轩可不是那些随便开的店,从清末我家祖先就开古玩店,到现在也有百年时间了。经历过各种事情,在这文化古玩一条街上,比我们真古轩老的店没几家。老先生,打人不打脸,我们可不是旁边胡同专门卖高仿的那些地方。尤其是这种贵重物品,十几年前在拍卖会上就拍出三千万的价值。现在的价值不用我说您也清楚,要不是卖家想低调处理,提前跟我沟通过我绝对不会以这个价卖的。”
“小老弟,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真古轩可是金字招牌,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不能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可就不能算完。”邵雨松目光变得冰冷起来,威胁的意味很明白,打着赵龙损伤了真古轩金字招牌给赵龙施压、威胁他。
“邵老板,打开门做生意,别这么激动,让人把话说完。”四叔用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声音依旧不大,很平稳但却让人不敢再随意放肆。
赵龙能感受到,眼前这位好心提醒自己的老人家,语气看似没多大变化,但是那其中的威慑力却大增,让任何人不敢忽视。平淡之中带着威压,这可并非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这需要深厚的底蕴跟磨练才能养成。
“你的那些证书、证明我没必要看,我看的只是这件东西。这看起来像是一件雍正珐琅彩题诗过墙梅竹纹盘,事实上却是一件雍正胎民国彩的盘子。”赵龙说着,这才伸手将这件雍正珐琅彩题诗过墙梅竹纹盘拿了起来。
“这是选用雍正真瓷胎故宫珐琅旧料制作的,这种老胎加珐琅彩器民国时期盛行,很难鉴别,此盘最初从郭葆昌家后人流出,郭葆昌是民国时期,为袁世凯总统烧‘居仁堂制’款彩瓷的鉴定家,民国时期很出名,并在燕京建造窑炉烧瓷,此块后加彩盘就出自他手,他是民国鉴定大家,制作时也暴露几处问题,1.在设计上,雍正珐琅彩是宫庭文人烧制的,它的设计讲究留白,看看盘外沿梅枝设计就很僵硬迁就。过枝的画法常见粉彩瓷器。2.瓷质上,瓷胎圈足里缺釉,像这种胎上毛病,雍正时期珐琅彩瓷是不会选用的。”
人力有穷尽,就算是古董界最权威的鉴定专家,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不会打眼。更加没人敢保证对所有古董都了解,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造假手段的变化,更是如此。
邵雨松刚才反应那么大,演戏的成分更大一些,因为他现在弄不明白赵龙跟四叔的关系。他还真没将赵龙当回事,这东西就算是他都很难分辨,要不是通过一个朋友知道这东西的情况,卖家现在又确实出了事情,他也不会得到这个机会。
但此时他却傻在那里,因为赵龙一口气将情况完全说出,没有一点差错。邵雨松原本打算辩驳、反击的嘴长开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听了赵龙的话,四叔也将雍正珐琅彩题诗过墙梅竹纹盘拿到手中,再次仔细端详了起来。古董里边的学问太大了,但四叔显然也是行家。之前没有关于雍正珐琅彩题诗过墙梅竹纹盘的记载,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单从一些基本情况看不出问题,但是赵龙此刻已经说明白,他也立刻发现其中的门道。
“活到老、学到老,今天又长了见识了。”四叔说着将盘子重新放了回去,同时也已经站起身来。
“这……这只是他一面之词,我真古轩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假。这是卖家寄存在这里的。”邵雨松也着急了。
“他可没说你这是假的,不真而已。”四叔笑着,冲赵龙道:“我家里还有一些小东西,还得让小兄弟你帮忙掌掌眼。”
邵雨松也知道,今天这笔买卖是不可能做成了。他这个店里边,虽然上百万的买卖经常做,不过超过千万的买卖,三五年他也未必能做成一桩。毕竟他不是真正的那种大古董商,也不是大拍卖行,此刻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他最少能从中获利近千万,结果就这么白白的溜走啊。可四叔那话也很明白,拦住邵雨松的矛头,邵雨松的火气就算再大,现在也不敢再跟赵龙发了。四叔那真叫做不怒自威,再想想刚才四叔答应买时候的痛快,还有那次机场时候连自己都惧怕、仰视的一位大老板见到四叔时候的恭敬,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赵龙也只是投桃报李,不想这位老人家被骗,此时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自然也懒得理会邵雨松。
“我叫易四涛,因为年纪大一些,平时不少人都叫我四叔。”跟赵龙并肩离开真古轩,四叔直接开口自我介绍。
“谢谢四叔刚才提醒,我叫赵龙。”赵龙终于将自己最初追上易四涛要说的话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