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城位于秦岭、大巴山和武当山三条山脉的汇合处,这一带地形复杂,山峦林立,河流奔腾在山涧之中,很容易出现险关要隘,上庸城便位于最重要的汉庸道上,成为襄樊通往汉中的咽喉节点。
对荆州而言,上庸属于西北边陲,它所连接的汉中,其地位远不能和蜀中和关中相比,商人去关中,一般是走南襄隘道,也就是从南阳走内乡,过武关走商洛前往长安,不用走路途艰险的汉中道,所以上庸对于荆州的战略意义并不大。
但上庸城对于汉中却非同寻常,秦岭和大巴山一南一北将汉中牢牢包围,而东面又有武当山堵住去路,这样一来,流经武当山北麓的汉水,和沿武当山南麓而行的汉庸道便成为了汉中东进的两条关键道路,可以说上庸就是汉中的东大门。
但就是这么一座极为重要的东大门,却不在张鲁手中,之前是被曹军所占,张鲁不敢触怒曹操,对上庸是渴望而不得,现在上庸城又由曹操交到了刘璟手中,相对而言,刘璟似乎比曹操好惹那么一点点。
在蜿蜒的山道上,一支由五千人组成的军队正疾速向东南进军,这支军队正是由孟达率领的汉中东征军,他们已经绕过了几乎没有驻军的武陵县和建始县,目标直指三十里外的上庸城,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上庸郡境内,前方数里外便有一座烽燧,叫武陵燧,是荆州最西面的烽燧,也是上庸城的前哨,只有十名驻兵,但作用却十分重要。
汉中军来到了一处比较宽阔的山坳内,一条小溪从山涧潺潺流下,孟达见这里适合扎营,便一摆手令道:“停止前进,军队就地驻营。”
士兵们纷纷坐下休息,等待后面辎重队到来便开始扎营休息,这时,两名副将孟忧和李方围拢到孟达身边。
孟忧是孟达之弟,而李方却是张鲁的心腹牙将,曾是张鲁的贴身亲卫之一,张鲁让他跟随孟达出征上庸,显然是有监视之意,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孟达率领五千重兵东征,身边没有心腹跟随,张鲁怎么能放心。
“孟将军,前方烽燧要不要拔除?”李方问道。
孟达看了看地图,从这里向东有南北两条路,在上庸城汇合,而烽燧正好位于这两条路的分岔点上,它又在高处,对路上的情况了如指掌,孟达点了点头,对兄弟孟优道:“看样子,这座烽燧是非拔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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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庸城墙高大而坚固,它又位于高处,两边都是险要山势,前方面临堵水,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想攻下这座城池异常艰难,但荆州拿到这座却不费吹灰之力,以交换的方式从曹操手中得到了这座通往汉中的关键城池。
上庸的主将正是魏延,以魏延的身份,他应该是坐镇江夏或者南郡,独挡一方,却让他守这座边陲之城,在荆州将士眼中,这就是对魏延失守柴桑城的处罚。
但魏延却心知肚明,他在接受这个守将之职的晚上,贾诩便详细地将这次汉中战略告诉了他,他实际上是在执行荆州西扩的重大决策。
城头之上,魏延正带着十几名亲卫四处巡视,魏延已在昨晚得到了孟达派人送来的秘密情报,就在这两天,汉中军将发起对上庸城的进攻,具体的进攻方案魏延也知道了,对方要先占领对岸的庸南城,他需要配合孟达,让汉中军占领上庸。
尽管知道这是汉中巴蜀大战略,事关整个西扩成败,但魏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这又是一次许败不许胜的丢城,对他的名声影响很大,如果事后澄清此事,或许还能挽回,可如果不澄清,他这个黑锅都背到底了,而且魏延十分怀疑,这种事情以后都极可能不会公布真相。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魏延的心中十分郁闷,但军令如山,他必须执行,而且这事关西扩战略,一步错将全盘皆输,想到这里,魏延只得把心中的郁闷吞进肚子里。
这时,城东头的警钟骤然敲响了,‘当!当!当!’钟声急促,魏延吃了一惊,这表示城东出事了,当刚走几步,他顿时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庸南城,这不就是孟达的计划吗?
他快步来到城东,果然是庸南城,城头烽火点燃了,这表示有敌情,士兵们议论纷纷,庸南城位于腹地,怎么会有敌人,而且已经废弃,城内只有十名士兵,这能坚持多久。
很快,一名士兵飞奔跑上城头禀报,“启禀魏将军,有一伙山贼近两百余人进攻庸南城,弟兄们无法抵抗,被迫撤退!”
魏延深深吸一口气,喝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军队立刻集结,随我夺回庸南城!”
几名将领飞奔而去,这时副将卢进匆匆走来,劝魏延道:“将军,我们的守军只有一千余人,如果都去夺庸南城,上庸就空了,万一这是山贼的调虎离山之计,后果很严重。”
卢进在下雉县和魏延生死与共,两人结下了极深的交情,他也成了魏延的副将,魏延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只管听我的安排,我率一千军去夺回下雉县,你率剩下的弟兄守上庸,假如关中军大举来攻,你不用守城,立刻弃城而走,我会给你在下游安排船只过河,记住了,千万不要抵抗,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立刻弃城!”
卢进心中十分震惊,但他也有点明白过来了,“卑职明白了。”
魏延又叮嘱他道:“此事非常机密,这里只有你我两人知晓,且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
卢进点点头,“卑职心里有数,我会装得象一点,仓促撤离。”
“去吧!替我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