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微服私访,但刘璟最终还是决定在临走前拜会一下太守苏飞,至少给江夏一个交代,并非他不关心江夏,而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关注江夏的现状。
江夏郡衙就是从前的州衙,虽然远不能和荆州的州衙相比,但也比一般的郡衙要大得多,所以太守苏飞也不敢完全占据,而划出一半作为郡衙,另一半包括刘璟从前的官房在内都悉数封闭,作为一种纪念。
郡衙大门前,刘璟正负手打量这座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官衙,他在这里度过了近五年的时间,留下了太多的记忆,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守苏飞、郡丞伊籍等一班江夏郡高官纷纷走了出来。
众人都显得很紧张,不知道州牧是什么时候来的江夏,他们甚至没有一点准备,更担心有没有哪个官员欺压民众被刘璟遇到,众人一起上前施礼,“参见州牧!”
刘璟看了他们一眼,见所有人都十分紧张,便微微笑道:“很抱歉,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大家受惊了!”
苏飞苦笑一声道:“是下人办事不力,州牧到来,居然没有人通知微臣,让微臣惭愧!”
刘璟呵呵一笑,“若让江夏人认出我,那才是失败,你们不必自责,我只是想重游故地,并非正式巡视。”
苏飞和伊籍对望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州牧坦言不是正式视察,让他们的压力都小了很多,苏飞连忙道:“州牧请进官衙细谈!”
刘璟欣然走进了官衙,一边打量这座无比熟悉的衙门,他见一堵长长的高墙将郡衙一分为二,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一半是做什么?”
“启禀州牧,那一半包括从前州牧和官房和议政堂,现在暂时空着,微臣不敢启用。”
“为什么不敢启用?”刘璟笑问道。
这时,旁边伊籍接口道:“主要是因为现在郡衙已经是荆州最大的郡衙,如果再启用另一半,就显得太庞大了,有点不成体统,其他郡也会议论,考虑到其他郡县的感受,所以只用一半。”
这个理由还算可以,刘璟点点头道:“我正好考虑在江夏成立市舶司,管辖荆州的商业贸易,既然这一半空出来,就留给市舶司做衙门吧!”
苏飞心中顿时一惊,现在江夏的商业就是郡衙在管辖,如果成立市舶司,这不就是剥夺了郡衙的权力了吗?
但他也不敢多问,跟着刘璟进了内堂,众人在内堂坐下,有侍女上了茶,刘璟又对众人道:“去年江夏郡上交的钱粮在荆州排第二,次于襄阳郡,虽然从量上说,江夏郡的钱粮收入和前年一样,不过襄阳郡却比前年猛增了五成,这还是在大乱初定之时,按理,江夏的商业比前年繁盛了很多,江东又放开了贸易限制,至少江夏郡在商税一块应该有迅猛增长,但实际商税收入却和前年持平,我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璟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就是在质问众官员,为什么江夏去年钱粮收入没有增加,尤其是商税,他们辛辛苦苦击败江东,逼迫江东放开贸易,最后却没有什么收获,这不就说明他的江东谈判失败了吗?在这一点上刘璟十分不满。
大堂内鸦雀无声,谁都听懂了州牧的质问,别人可以沉默,但太守苏飞和郡丞伊籍却不能装着没听见,苏飞连忙道:“江东开放贸易当然大大促进了武昌和柴桑商业的繁荣,这是有目共睹,如果我们强化收税的话,确实可以收取大笔税钱,但我们考虑到需要放水养鱼,鼓励商业发展,所以并没有强化征税,还是保持了前年的税额。”
“若是为了放水养鱼我当然也不会反对,但为什么不向上汇报?为什么不解释商税没有增加的原因?”
“这......”
苏飞一时不好回答,沉默片刻,他终于硬着头皮道:“收取商税一直都是各郡自己的权力,并没有要求向上汇报的制度,所以就没有特意解释,如果州牧有需要,我们可以写一份详细的文书。”
刘璟没有说话,其实这就是他要在武昌、江陵、襄阳三地设立市舶司的原因,将地方的贸易征税权收归将军府,刘璟淡淡道:“可以写份报告给将军府,未必是我需要,徐长史也应该知晓原因。”
说到这,他话题一转,又问伊籍,“我想问问伊郡丞,江夏去年粮食丰收,军田的粮食增产了三成,但官府的税赋却增加不到半成,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原因在哪里?”
伊籍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神情,他知道这个问题会被问到,此时他却不得不答,“回禀州牧,去年确实获得丰收,但因为去年大量难民返回襄阳和南郡,但他们却不肯放弃在江夏的土地,这个问题一直拖到去年九月才最终解决,这样就导致了上万顷土地没有获得秋收,所以出现了一个税赋缺口......”
“砰!”刘璟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么重大的事件为什么不向上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