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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泽湖,这里原是江东最东面的水军营地,紧靠柴桑,但自从建安十四年的西征战役惨败后,江东便将彭泽湖和彭泽县都割让给了荆州,这次孙权亲率江东军西征豫章和荆南,彭泽湖又成为了江东军的后勤重地,当然,这已事先得到了荆州的许可,甘宁虽然不准江东水军主力西进江夏,却最终允许江东军在彭泽湖驻扎,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进入赣江,必须要经过彭泽湖。
此时,江东军在彭泽湖后勤重地内有驻军两万人,数百艘大船,由孙权亲自统帅,这天中午,三艘挂着江东战旗的五百石战船从南面疾速驶来,渐渐靠近了水军大寨,立刻有一艘巡哨船驶出,船上当值将领大喊:“是什么人?”
战船上有士兵答道:“是陆都督的战船!”
当值将领看见了站在甲板上的副都督陆逊,立刻挥手,“放船入寨!”
三艘战船驶入了水寨,船头上,陆逊负手眺望岸上密集的营帐,他的目光十分沉重,这也难怪,两万军队在余县被交州军歼灭,震惊了江东军将士,也同样让陆逊忧虑万分,他当即写了一封信给吴侯,希望能立即出兵新吴县,但吴侯却迟迟没有答复,这让陆逊心中感到不妙,便亲自从南昌赶来彭泽。
陆逊的态度很明确,要么就集中兵力和敌军决战,要么就撤军回江东,不能这样首鼠两端,但他感到了吴侯的犹豫。
陆逊上了岸,迎面遇到了周泰,周泰是孙权的直属护兵统帅,被封为平虏将军,他既不属于北方派,也不属于吴越派,而是孙权的心腹大将,在江东军中,象他这样没有派系之分的大将还有不少,比如徐盛、朱桓、丁奉、凌统等等,大家都叫他们从龙派,意思就是孙权的直属派系。
陆逊向周泰见了礼,连忙问道:“吴侯情况如何?”
周泰叹了口气说:“吴侯情况不好,听说江东那边也出事了,他非常焦虑。”
陆逊一惊,“江东那边出什么事了?”
周泰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吴侯接到江东快信,足足一刻钟没有说话,足见有大事发生。”
陆逊心中疑惑,难道是山越又发生叛乱了吗?
周泰又将陆逊拉到一边,低声道:“还烦请陆都督为公奕美言几句,周泰感激不尽。”
周泰和蒋钦年轻时都是沿江大盗,两人交情深厚,这次蒋钦兵败余县,导致两万军覆没,孙权极为震怒,迁怒于蒋钦,将他下狱治罪,让周泰十分担忧,周泰知道孙权很看重陆逊,便有心让陆逊替蒋钦说情。
虽然蒋钦属于庐江派,不属于吴越派,但陆逊知道周泰在孙权心中的地位,这个人情他不能不给,便欣然笑道:“既然平虏将军开口,我怎能不答应?放心就是了。”
周泰大喜,连忙领着陆逊来到孙权大帐前,有亲兵进帐去禀报,片刻出来道:“陆都督,吴侯请你进去。”
陆逊整了整衣冠,便快步走进了大帐,大帐内,孙权负手站在桌案前,凝视着桌上地图,久久沉思不语,陆逊连忙躬身施礼,“微臣参见吴侯!”
“伯言怎么来了?”孙权回头瞥了陆逊一眼问道。
“回禀吴侯,微臣为军事而来。”
孙权点点头,“坐吧!”
“谢吴侯!”
陆逊和孙权坐了下来,孙权叹了口气道:“人的习惯思绪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既然荆州不准我们过境,我就应该改变策略,暂时放弃长沙郡,集中兵力对付诸葛亮,偏偏我被习惯思绪所误导,还是要派兵去长沙郡,导致余县惨败,令人不胜遗憾。”
陆逊见孙权检讨自己,连解释道:“微臣认为,这不是什么习惯思绪,这是我们事先制定的计划,因为我们兵力占绝对优势,分一支军队前往长沙郡,有利于我们对荆南的控制,微臣认为完全正确,如果我们不派军队去荆南,那么很可能我们就会失去荆南,要知道荆州军可在一旁虎视眈眈。”
孙权点点头,他虽然检讨自己,不过是一个给下属交代的形式而已,如果陆逊不知趣,真的认为是孙权的责任,那就是他自讨没趣了,从古至今,领导都是正确,虽然偶然表现一点点自责,那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身为下属要有做下属的觉悟,要勇于替领导承担责任,当然也要把握住分寸,不能成为替罪羊,这是一门很博大精深的官场学问。
陆逊虽然年轻,但家传渊源深厚,他也谙熟这门学问,他又道:“微臣认为,余县之败,其实是势败,是荆州的强硬使我们处于劣势,这场失败也就难免了,无论是谁,也同样会遭遇兵败,最多区别是失败程度不同而已,其实蒋将军能保全住五千多人,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番话让孙权心中舒畅了很多,他脸上露出了愠怒之色,不过这怒气却是针对荆州,他捏紧拳头道:“刘璟枉为我妹婿,竟对我如此落井下石,这笔帐我迟早会和他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