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河西各郡便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羌人和氐人不时侵袭农耕的汉民,强占土地,烧毁房屋,将他们驱逐出家园,甚至还不时有男人和老人被杀,妇孺被掳掠的消息传来,使整个
河西地区都充满了紧张。
不断有张掖和酒泉和汉民及其他农耕民族向武威郡及敦煌郡迁徙,直到前几天,官府派出官吏在汉民聚集处动员,要求汉民北迁灵州。
不需要官员过多的劝说,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生活和耕作的土地已不再安全,羌氐人和汉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若他们再不走,一场大规模针对汉人的杀戮即将开始。
人们纷纷收拾家产,乘坐牛车和马车离开家园,向千里外的灵州迁徙而去,这是第一批移民,很快就会有第二批和第三批。
在队伍的前面,武威郡太守杜畿也骑马而行,他身后几辆马车内坐着他的妻儿和母亲,杜畿年约五十岁,京兆杜陵人氏,前二十年他在朝廷为官,从四十岁起被调到武威郡当太守,这一做就是十年。
他为人清廉正直,爱民如子,将威武郡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得人民爱戴,他也是刘璟重点要保护的大臣,在半个月前他已被任命为侍中,准备接任尹默的职务,而武威郡太守则由郡丞李济继任。
但杜畿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丢下武威郡人民离去,他坚持留下,动员民众迁徙,并亲自赶赴灵州,要安置好他的武威子民。
“杜使君,河西是不是要开战了?”一旁,负责护送民众北上的汉军副校尉杨青低声问道。
杜畿当然心知肚明,不过现在长安和河西还没有翻脸,他就不能轻易说战争要爆发之类的话,万一这些话传到马超耳中,逼他提前举兵,恐怕会影响道平章台的部署。
杜畿微微笑道:“我估计汉王殿下是要重新安排河西羌人,牧民太多了,至少要让一半人转为农耕,一些部落要消亡,所以河西要发生大变化了,我们得把土地让出来。”
“那些牧民哪里肯转为农耕,恐怕计划很难实施。”
“这个就由不得他们了,不转也得转,陇西与河湟的羌民都转了,他们也必须要接受现实。”
杨青默默点头,他心里明白,若羌人和氐人抗争到底,就意味着战争。
这时,另一名老者拱手问道:“请问杜太守,我们在灵州会有多少土地?”
杜畿向老人点点头,表示尊敬,又笑着解释道:“据我所知,灵州已经安排好土地,都是肥沃的耕地,也有水利灌溉沟渠,今年夏天就可以种粟米,听说每户人家可分到两顷土地,都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当然,前提是要在灵州入户,放弃河西的土地。”
“我们还能回河西吗?”老人又问道。
“如果老人家一定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些话我要明说,将来安置羌人,肯定会分走一部分河西的耕地,假如现在您在武威郡有两顷土地,将来就可能只有一顷了,当然也会给得到一点补偿,就看你自己选择了。”
老人神情黯然,他不想离开河西,可如果要分走他的土地,他也只能留在灵州了,这时,他又想起一事,急问道:“那税赋呢?灵州和河西的税赋如何?”
“税赋是一样,而且迁到灵州还能减税赋两年!”
说到这,杜畿又笑着问道:“那老人家决定是留在灵州,还是回河西呢?”
老人笑道:“如果真如太守所言,我倒愿意留在灵州。”
杜畿仰头笑了起来,“这是明智的选择!”
他回头望去,只见队伍井然有序,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这时,杜畿心中对未来也同样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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