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家,在莫三娘的房间内,阿宝、婴宁,以及鲁惜约都聚合到了一块,听莫三娘说话——
“留仙后天就要赴京读书了……”
语气之中,有低低的叹息,甚为舍不得的样子。虽然男儿志在四方,但独子远行,千里迢迢,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尤其近年传言不断,说如今天下不怎么太平,盗贼横行,作奸犯科,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光是听着,便能让人揪一把心起来。
这个天下,有些变了。不说士大夫阶层,就算普通老百姓都感受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风气意味。
——以前路不拾遗的光景在不知不觉间已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国情乱糟糟的,人心不古久矣。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莫三娘断然不肯放儿子远行在外。这次和上次奔赴浙州不同。去浙州,属于团体活动,互相有照应;而上京城,就只得陈剑臣和婴宁两个了。
或者,能让莫三娘感到宽慰的,是儿子身边还有一名婴宁保护。
婴宁会武功,还会一点法术的事情,莫三娘等人都知道,为了证明,小狐狸还曾当着她们的面,轻轻一跳,便飞上了屋顶。
这一飞,让莫三娘诸人都傻了眼。阿宝更是〖兴〗奋得双眼冒泡,求婴宁教她。不过其没有根基,也没有开窍,自无法学到法术。婴宁便寻了简浅的武功传授,经过一段时间的持之以恒,阿宝倒也能有模有样地打一套拳出来了。
有婴宁在,应该没有太大的安危事故发生。
“婴宁。留仙就拜托你了。”
婴宁连忙道:“保护公子是我的责任,主母但请放心。”心里却在想,其实公子保护自己的次数也许更多些。
除了担心陈剑臣的安全外,莫三娘另一份忧虑便在于经济方面。
举家搬进江州城府,后来莫三娘不再纺织布匹,聊斋也不开张了,全家上下的营生,基本就没了来源。每月都是陈剑臣带回些钱财,用以huā销。
对于儿子带回来的钱。莫三娘并没有用完,除了陈剑臣在家的时候,其他日子,她和阿宝都是节衣缩食的。很是节省。
——当然,这些情况都是瞒着陈剑臣的。
时长日久,算是积攒了一些积蓄。然而操办陈剑臣的婚礼时,这些积蓄又用了大半去,所剩已不多。
“阿宝,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阿宝负责了家中的“财政大权”账目都是由她管理。 阿宝心里一盘算,很快就有了〖答〗案:“还有两贯八十五文剩余。”
莫三娘眉头一皱。这个数目明显不足够。从江州到京城,光是路费只怕都要两贯钱了,还有其他饮食呢。
幸而进读国子监,陈剑臣同样属于廪生,否则如何交得起那昂贵的各项学杂费用?
真是千愁百愁,都比不过生计愁。
旁边鲁惜约忽道:“娘亲。孩儿这里还有十锭银元宝,全部给相公带在身吧。”
这些钱,也是她经营金针斋,以及以前所存下来的。
闻言莫三娘大喜,望着自己这如huā似玉的媳妇儿,叹道:“惜约。苦了你了。”
鲁惜约慌忙道:“娘亲你说哪里话,能嫁给相公,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多快乐。能替相公分担忧虑。孩儿求之不得,我明天就去钱庄把钱取出来。”
没了积蓄后,过几天估计得把两名丫鬟给辞了。
辞了就辞了吧,自己有手有脚,又不当什么清倌人,女医师了,再不用其他人服侍。日子清苦就清苦点,但充实而幸福。
想到和陈剑臣亲密相处的时光,那难以言喻的闺房乐趣,鲁惜约脸上不由流溢出衷心的微笑。
——很多时候,幸福,就是这么一个感到满足的微笑。
莫三年笑道:“好,就这么定了。钱家里只留下几十文就够了,其余都全部交给留仙带去。”
至于日后家庭生计的维持,就需要另想办法了。她自然会重操旧业,纺织布匹拿去卖。要知道在城府生活,出门都要钱,日后生计难免会捉襟见肘,比较窘迫。可这些,是万万不能让陈剑臣知道的,以免他分心,耽误了学业。
婴宁双手托着下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纳闷,心想:为什么她们会担心公子没有钱huā呢,公子的钱可多着呢。
想归想,但没有说出来。
“惜约,你去叫留仙来。”
鲁惜约马上起身去书房,叫陈剑臣。
陈剑臣放下手中的书,笑道:“刚才你们都聚到母亲的房间内,都在商量什么事呢。”
鲁惜约回答:“为了相公的赴京之事……嗯,娘亲叫你过去一趟,有些嘱咐。”
……
“留仙,你且放心的上京读书吧。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无需担心。”
“不错,相公,妾身会好好侍奉母亲的。至于钱财用度,相公需要多少,尽管拿去用便是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