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英布、吴芮、藏荼四路联军进至濮阳便停了下来。
一来,再往前走,从关中、三川郡运来的粮草便很难及时解至军中了,再者,张良所设计的四正六奇十面之网,其中心位置差不多就是濮阳,刘邦大军坐镇濮阳,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齐赵韩梁四地的消息,然后就能迅速做出反应。
濮阳郡守府,四盏多枝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刘邦、张良、陈平三人正神情凝重地站在屏风前,屏风上悬挂着张良亲手绘制的齐赵梁韩地形图,在地图上,张良已经绘出了一条行军路线,从临淄出发,经博昌、狄县、历下直到高唐邑,这是张良根据各地急报绘制的。
张良指着这条行军线路对刘邦说道:“大王,根据各地快报,臣大致推断出了楚军这几天的行动路线,大约七天前,楚军奇袭临淄得手,然后一把火烧掉了临淄大城,城内几万间民房以及上千间商铺、货栈全部付之一炬。”
“这个项庄,竟然比项羽还狠?!”刘邦悚然道,“当年楚军洗劫关中,项羽都没有把咸阳烧掉呢。”说此一顿,刘邦又喟然叹息道,“不过,这把火一烧,齐地的民力、财力只怕是就要缩水不少了,唉,临淄的钱粮怕是指望不上了。”
“大王,损失的恐怕不仅仅只是钱粮。”陈平沉声道,“楚军在齐地烧杀掳掠,打的都是汉军的旗号,项庄冷酷无情,尉缭更是阴狠毒辣哪,臣很担心,现在齐地的黎民百姓对大王只怕是已经恨彻骨髓了!”
“啊?”刘邦大惊道,“这可怎么办?”
张良道:“这事的确麻烦,齐地百姓已经先入为主,现在我们就是四处张贴榜文,设法辟谣也来不及了,好在齐地的豪强世族大多能够明辨是非,他们是绝不会被楚军的小小伎俩所骗过的,所以,大王还是可以得到他们支持的。”
“这便好。”刘邦忙道,“只要有豪强世族支持就行。”
张良点点头,又道:“楚军在临淄休整了两日,然后便往北洗劫了博昌县,接着又洗劫了狄县,然后是历下县,这一路上,楚军并没有隐匿形迹,也没有去攻打城池,而只是大规模洗劫沿途的村庄镇甸,其用意不问可知,就是要败坏汉军在齐地的名声。”
刘邦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想当年他跟项羽在荥阳一线相持不下,就曾经让彭越用这阴招对付项羽,并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项庄小儿却用同样的招数反过来对付他刘邦了,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顿了顿,张良又接着说道:“两天前,楚军洗劫了高唐邑跟辕邑附近的几十个村庄,抢走了几百艘渔船,渡过河水之后便失去了行踪!显然,楚军还想故伎重演,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摸到邯郸城下,再杀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陈平道:“臣总结了一下,发现了楚军一个规律,他们总是先悄悄进军,趁人不备偷袭得手,然后再大张旗鼓、到处造势,一边杀人放火掳掠给养,一边蓄意破坏汉军形象,然后再隐匿形迹杀向下一个目标,梁地如此,齐地如此,赵地多半也还是如此。”
“哼。”张良轻哼一声,冷然道,“可一可再不可三,这次楚军若还想故伎重施,那可就打错算盘了!”说此一顿,张良又向刘邦道,“大王,现在可以飞骑传令,让周勃、王吸、梅鋗、傅宽、郦商、夏侯婴等六路精兵向邯郸合围了!”
早在三天前,周勃、王吸就各率两万精兵从白马津渡过河水进入了赵地。
几乎是同时,王吸、梅鋗的四万精兵也从顿丘渡过河水北上,郦商、夏侯婴的四万精兵现在也应该已经从冠邑渡过河水了。
“好!”刘邦当即扭头喝道,“立即派出飞骑,号令六军合击邯郸!”
“诺!”帐外亲兵轰然应诺,仅仅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十数骑快马便从濮阳汉军大营内飞驰而出,分六路奔着赵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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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邦号令六军,准备合击邯郸时,楚军已经悄无声息进至沙丘邑附近的密林里。
五千多楚军将士奔波了一整夜,吃过干粮之后就纷纷进入了梦乡,只有百余骑斥候骑兵散布在密林边缘,负责警戒。
说起来,楚军现在也有五百多匹战马,再加上从齐地、魏地抢来的七百多匹骡马,差不多也够组建一支骑兵了,但这仅仅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要想组建骑兵可没那么容易,除了要有足够的战马,还得有精于骑射的士兵。
项庄要的可不是一群骑马的步兵,他需要的是真正的骑兵!
当然,只要时间足够,项庄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五千多人全部训练成优秀的骑兵,可惜的是,项庄现在根本没时间!所以,组建骑兵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项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组建一支小规模的斥候骑兵。
张良对楚军的弱点洞若观火,项庄和尉缭又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