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节 领导
说完之后戈静沉静的目光落在赵国栋脸上,“看来你在滇南这半年时间里是很有些不一样的感触啊,怎么,过得不愉快还是真的觉得压力太大?”
赵国栋也听出了戈静的言外之意,居庙堂之高,踞中枢之势,对于地方上的点点滴滴一样了然于胸。
戈静显然是知晓一些自己在滇南的行为,赵国栋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些人视为了蔡正阳在滇南行事立威的急先锋了,尤其是这人事上的动作牵扯太多人的神经,一个副市长背后也许就有来自中央千丝万缕的瓜葛关系,倒不一定说是要干涉你地方权力,但是这背后很多意味深长的韵味含义却不能不让你在处理决断之前三思。
处在自己这个位置上,是摆脱不了某种角色阴影的,赵国栋从上任第一天开始就比谁都清醒,你想要两面讨好,你想要左右逢源,你想要置身事外,甚至你想要和稀泥,那纯粹就是天真烂漫到了极点的幻想。
***是什么?***就是斗争艺术,更是艺术化的斗争,但是归根到底,它是斗争。
斗争就有利益取舍,就有利益的损失和获得,一部分人损失,一部分人获得,就这么简单。
蔡正阳和陶和谦在滇南的角力与其说是外来干部和本土干部的角力,不如说是发展观点上的角力,蔡正阳主张在利用中央推动西部大开发和南下西进战略之机,深化滇南改革,让滇南发展迎合国家战略节拍,从中实现全面开放的方略,而陶和谦则主张要保持滇南的现有格局,确保滇南利益在国家战略***之时不至于受到太大影响,实事求是的说,陶和谦的观点不算错,但是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他忽略了国家战略中滇南所处的特殊地位,失去了这个战略机遇,滇南本身利益可能会失去更多,而中央也不允许这种局面的出现。
逆流而动,智者不为,纵然是观点上的不一致,但是也需要服从大局,***需要集中,这一点上,党的纪律早就明确了。
只不过自己适逢其时,免不了卷入其中,而且还充当了一回风口浪尖的人物,也难怪戈静会用这样的口吻来询问自己了。
“戈部长,说句心里话,组织部长这个角色还真不太适合我,虽然您也许会觉得我现在干得很出色,但是这研究人和研究事还是有些差别,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心性,宁肯多做实事,也不愿意整天去琢磨人,闷得慌。”在戈静面前赵国栋从不惮言。
“你觉得组织工作是务虚?”戈静横了赵国栋一眼,“每一项工作既有务虚,也是务实,你认为如果替一方水土选拔了一个优秀干部,促进了一地发展,这也是务虚?选择了一个庸才甚至是劣才,拖累一地发展,这种务虚带来的后果是小是大?”
赵国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告诉你,国栋,组织工作为什么重要,就在于它是在为所有你所谓的实事选拔主体,组织部门选好一个干部,用好一个干部,那起到的作用有时候比你一个项目一个企业起到的作用更为巨大,这一点早已经被无数事实所证明,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戈静清冷的话语敲打得赵国栋唯有点头称是,在昔日的安原省委组织部长,甚至可能是下一步的中组部副部长面前说组织工作是务虚,这不是自己找抽么?赵国栋都觉得自己实在是笨得可以。
“国栋,其实你在滇南的工作情况中央也是有目共睹的,正阳***前期隐忍不发也是在等待合适时机,滇南有些干部本位主义思想严重,全局观念淡薄,说难听一点,那就是山头主义,坐井观天,看不到潮流大势的变化,因循守旧,这样的干部如果不迅速解放思想***观念,被淘汰也是迟早的事情。”
戈静这些有些重的话语也只有在赵国栋面前才可以随意道出,换了别人,也不可能听得到这个昔日作风强悍但是到了中央却相对保持克制的中宣部副部长兼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局长如此表态。
“你现在也算是党的领导干部了,中央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也是重点培养对象,但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不能仅仅只擅长某一领域工作,专擅和多面要兼顾,这一点很重要,这是一般领导干部和党政主官的区别所在,只有在专擅和全能中间取得一个良好平衡度的领导才是真正合格的领导,在某一方面如此,在统揽全局时一样如此。”
戈静的话可谓语重心长,赵国栋唯有俯首受教。
刘若彤和戈静的女儿戈雅一道游览了小花园回来,看见戈静正在和赵国栋谈话,便知趣的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