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红烛。

当玩笑变成了真实，敢问开玩笑者是个什么感觉？

感觉自己心里怪怪的。

这就是张嫣此时的想法。

大红鸾被绣鸳鸯，门前灯笼冒红光。

身披七彩羽衣，头顶大红盖头，一张脸上充满了莫名的不安之色。

只是半天不到她就要成亲了，而成亲的对象还是还仰慕许久的偶像。

张嫣下午时曾一度狂喜。

随着家里的嬷嬷们换了一件又一件嫁衣，看着满屋子的凤冠霞帔，心里莫名欢快。

不停的问自己，这就是嫁人的感觉么？

感觉还不错的说......

可冲动的劲头儿过去了后，她只觉得自己变得怪怪的。

面前这位被缚妖带困锁的小哥儿，真的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么？

张嫣在心中这般的问自己。

没有答案。

因为她也不知道。

曾经的她喜欢幻想与白衣兵仙共赴西海界。

在西冥海旁放牧、每日以大妖之肉做餐、随骑兵冲锋、饮马广阔妖国之地。

潇洒一生、琴瑟和鸣。

这是她曾经的梦想......

现在梦中之人唾手可得，她却在离目标三尺处停了下来。

很慌乱。

似乎事情与她想象中有太多的不符。

至少她心中的白衣兵仙不会是眼前这样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而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盖世大英雄。

闺中心思何人懂，一切只在相思中。

金莲移步，张嫣托着身后长长的衣裙，走到赵寒身边。

“...喂...”

踌躇的想要开口，可张嫣不知该叫他什么，最终只能用一声“喂”来当做开场白。

鸾床上，赵寒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依旧如往日那般的洒脱，似乎于她张嫣成亲不过是一件平常小事，根本就不够让这个以二八年华就斩帅夺城的“兵仙大人”有半分的动容。

心中一甜，张嫣感到一阵欣喜。

可欣喜过后却是更多的苦涩。

刚刚那一瞬间，她心动了。

因为那万事不动声色的表情，正是她心中白衣兵仙该有的气势与神态。

可...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影子呢？

心中自嘲，什么时候她张嫣、张大小姐，也有如今日这般的小女儿姿态了？

可她面前的人是白衣兵仙啊......

是那“引兵三千敢夺城，试问天下何人敌”的神将青鸾啊！

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张嫣小声开口道：“你真的是...白衣兵仙么？”

问出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张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或许只是想给自己找到一些勇气。

可赵寒口中的答案，却注定让她失望了。

“抱歉，白衣兵仙是什么？”

声音冷冷的、很酷、也很残酷。

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张嫣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那双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

许久过后，她才温柔的替赵寒整理了一下头顶的发丝。

“你不喜欢我对么？”

“是的”

“能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么？”

“......”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今生只有你我记得这个答案”

“我喜欢穿青色衣服的”

“之后呢？”

“打遍天下无敌手，终其世间我纵横”

“...还有么？”

“温柔一些的吧，男人都喜欢温柔一些的女子”

“...我也可以很温柔的”

违心的，张嫣小声嘀咕了一声。

结果换来了赵寒诧异的目光。

张嫣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哪个女子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都会变得很温柔的”

“你...想多了”

“有么？”

张嫣好奇问。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般说，温柔这个词，其实自小就与她张嫣绝缘，但除了这一点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做到让面前这个“孩子”感到心动。

穿青色衣衫么？

别傻了。

天下青衣女子这般多，可白衣兵仙却只有一个。

而且还在自己的面前，等待着成为自己的夫君。

“自然是有的，我认识一名女子，或许她还要比你泼辣的多，但从我认识她开始到现在，十年中她就没有温柔、软弱过一次”

赵寒看着她的眼睛道。

张嫣点了点头。

今夜的她，相信赵寒说的任何话。

无论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她都毫无理由的选择去接受与相信。

可相信了的她，心中却又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青鸾...火凤...原来他喜欢的是那位赢家的娇女么？

可那位不是一直以一身大红衣裳见人么？

何时又穿过青衣？

可真的是很配呢......

无论是名气、身份、家室、还是本身所作所为的事情，也只有那人才能配得上面前这位吧。

纠结着，张嫣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