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转向左侧,左手边是一扇生锈的铁门,此时门已经被推开。
还没进去,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像是腊肉和咸鱼放的久了散发出的那种腥臭味,其间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异香。
张震皱了皱眉,左手用衣袖掩住口鼻,往外退了一步。蜡烛举高,发现离门不远的地方,冰冷的石头地面上脸朝下趴着一个人,看衣服正是赵磊,他的手边扔着一盏熄灭的灯笼。
张震眼光在赵磊身上停了片刻,很快又小心的朝门里打量,蜡烛的火光能照亮的范围并不大,好在门里的空间也不大。四四方方的一间石室,没有别的家具,只有一张石床,石室的角落里堆放着很多黑乎乎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没有别人,没有赵老虎。
张震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进门,又小心的在石室里仔细打量了一圈,依旧没发现有别人在。不过石室的西北角,地面倚放着一块石板,石板上方,是一个黑乎乎三尺见方的洞。一个看样子可以逃离石室的洞……
张震凑到洞口,虽然竭力将蜡烛往里伸,还是没能看清这石洞究竟通往何处,只是将耳朵贴在洞壁上静听时,里面好像隐隐有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张震回头朝石室里看了看,再次确认石室里没有别人藏着,然后钻进石洞。
石洞不窄,也不算宽,刚好能容一个趴着进出,洞壁也算平整,没有什么碎石之类硌人的东西,只是有些潮湿。
张震整个身子刚爬进去,身后石室里突然“啪”的一声响。
石室很静,也很黑,而且阴森,在这样一个地方,突然传来异响,任谁看来,都是件很吓人的事儿。
张震心里的弦顿时绷紧,但人在洞中不能回头,看不清身后的情况。于是急忙想从石洞里退出来,身子刚往后缩了一下,右边小腿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凭着那种冰冷的感觉,张震知道,应该是有人用匕首一类的武器将他的小腿腿肚扎穿了。
那人扎穿了张震的小腿,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等着张震从石洞里出来。
张震终于回到地面,由于右腿不能受力,他身子紧接着晃了晃,急忙伸出左手扶住墙壁。随着身体的倾斜,他右手里蜡烛的火光也跟着摇曳不止,石室里忽明忽暗。
就在这明暗不定的火光中,张震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修长,国字脸,额头高而开阔,下巴圆润,眉形如刀砍斧削,两眼炯炯有神。
赵老虎……
赵老虎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离张震不远处,明暗不定的火光映的他脸色也跟着变幻恍惚起来,他唇角似乎还带着微笑,但看起来远不如平时那么儒雅。
张震将蜡烛往赵老虎那边伸了伸,试图将他的身形照的更亮一些,刚想说话,身子很快又变得有些轻浮,仿佛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张震晃了晃脑袋,即便是一手扶着墙,身体还是有些不稳了,只好向后退了一步,将整个后背靠在墙上。
蜡烛拉远,赵老虎身形更显朦胧。
“你是不是觉得两眼昏花头重脚轻?”赵老虎幽幽的开口,声音有些缥缈。
张震没有回答,只是又晃了晃脑袋,努力的将有些涣散的视线凝聚在赵老虎身上。
“你藏在了哪儿?我……明明看石室里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的。”张震强打着精神道。
赵老虎朝旁边一努嘴。
张震顺着看过去,见原本以为是一整块巨石铺成的石床,床板竟然是可以打开的,里面另有一方空间,就像个石棺。
又是床板……故技重施。
不过,张震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高明,刚从一块床板下面进来,估计没人能想得出已经到了如此隐蔽的石室里,还有人会在床板上动手脚,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一个出口的情况下。
更为巧妙的是,石室里黑灯瞎火,人藏在石床下,只要有别人拿着火把进来,自己在暗敌人在明,一个小小的孔便能将石室里的情形看的明明白白。
“你很小心。”张震道。
赵老虎笑了笑,有些得意:“每个人都一定要为自已准备好一条最后的退路,你也许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步但你必须要先有准备。这是我当年的一个大哥曾经告诉过我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句话仍有不足之处,要按我的意思,我会这么说——即便到了最后的退路,人也要为自己多留一手。"
“你那位大哥……”
“被我杀了。”赵老虎淡淡的道:“他很器重我,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不过,有他在,我就当不了老大。”
“你很想当老大?”张震道。
“不错,原来想当,现在想当,以后也想当。”
“所以你没有逃走?”张震朝石洞看了看。
“逃?”赵老虎神情变的有些复杂,他低眼朝仍趴在地上的赵磊看了看:“我逃过很多次,不想再逃了。而且……原来逃走,都是为了再回来,可这次如果逃了,可能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他停了停,又有些怅然的道:“富贵日子过惯了,再想回去过穷日子,恐怕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