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一路无话,无非就是有人接连不断的来请安问好,盐商们是一个颇为稳定的圈子,薛蟠虽然心里不耐烦,但是也不能因为某一些人的烂事,把所有的人一棒子打死,于是耐住性子敷衍着,出殡的时辰定在了早上九点,原本就是要整治筵席宴请宾客,薛蟠等人回到了林府,林府外头早就是人汪洋汪海的了,都知道了林如海高升金陵省布政使,大家都要来再恭贺林大人高升之喜。
“升官发财死老婆”,这是世俗之人对着身在官场最好的祝福,只是谁也不知道林如海内里是伤心极了,薛蟠连忙招待,他如今姿态极高,只是在门口迎接,也不会做什么,下台阶急趋上前的事儿,如此闹哄哄的实在不成样子,丝毫未见来人有任何悲戚之色,黛玉早就躲了,她到了里头和出云子说话,可出云子也不得空要应酬各家女眷。
林如海使人来请薛蟠,对着旨意的下达,他也很是疑惑不解,“此番盐引改派之事,虽然面上是你协办,可老夫的折子上说的极为清楚,这事儿是你自己出的主意,也是你自己个独自办的,功劳远在老夫之上,为何你只是得了一个世袭位置稍微提拔了一些,其余的竟然什么都没有,实在奇怪极了,世侄勿急,明日我就上折子,在圣上面前再给你请功。”
“世伯不需为我操心了,”薛蟠的脾气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接旨的时候还有一些不悦,这时候和黛玉说了一会话,说说笑笑,那阵子气儿倒是全都消散走了,见到林如海要再为自己请功,薛蟠摇摇头,说道,“富贵有命,我也不是什么强求的性子,有就最好,若是没有,侄儿也不甚在意,无论如何,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在一块,这才是最好的,家父去世,姑太太去世,我料理了两次丧事,实在是也懂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前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刻指不定就天人永隔了,富贵荣禄,实在是身外之物,有最好,没有也不差,侄儿家里头还有些钱,又承蒙世伯大人青眼,给了这么多的盐引,接下去的日子,不用出仕也足够吃喝玩乐一辈子了,何须在这些功名利禄上纠结?锦上添花固然是喜事,若是没有,也无伤大雅,世伯就无需为侄儿操心了。”
林如海似乎从未认识薛蟠一样,呆呆看着薛蟠出神许久,“你如此豁达,老夫倒是自愧不如了。只是老夫到底还是觉得亏欠于你。”
“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理由,无非是年纪尚轻,资格不足,不能够超擢罢了,”薛蟠笑道,“有着世伯大人和我舅舅照拂,我还怕没有出息吗?这一次也只是这些事儿拦住罢了,若不是如此,那么必然是有人阻拦着了。”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些人都是皇帝的亲信,有他们帮着敲边鼓,这次的功劳说不定下次一起补上来了。
林如海有些震惊,“世侄的想法,倒是极为准确,若是老夫来猜想,也必然只是这么几点罢了。”
当然,我可是看过无数的历史穿越小说的,这么点套路还能不知道嘛,薛蟠心里窃笑,无非就是年纪还轻这种烂理由,平稳时代是不会有十二岁的甘罗拜相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的,凡事出挑且挑战规矩的人,都要受到规矩的惩罚。这是一个理由,另外的理由或者是有人看不过眼,当然了,出众的年轻人永远是遭人嫉妒,像薛蟠这样优秀的少年,被嫉妒是很正常的。
若是薛蟠扪心自问,对于功名利禄是否向往,薛蟠当然是向往的,只是他不是很渴求,自然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林如海如此震惊薛蟠精于政务,“世侄若是入官场出仕,也是一位好手。”
“没有的事儿,我是最怕约束,是最自由自在的,打理生意,赚点银子,照顾好家人,这就是最舒坦的日子了,若是给我派什么官儿,日日点卯就厌烦的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