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叹道,“她是我的奶妈,从小就照顾着我的,那里就说不给的,何况也不是给,只是借而已,过些日子她必然就还回来的,你就不必着急了。”
“我自然是着急的,”司棋愤愤不平,“不是我说姑娘,你也实在太软弱了些,凡是仗着有些脸面的人,哪一个不是骑在咱们头上呢?别的自然也不必去说了,不用攀扯别人,可咱们这房里头的人,那里还要给姑娘撑场面,反而都是来问着姑娘要这个要那个的,一点不把姑娘的事儿放在心上,这碧玺的耳环,粉色最衬姑娘了,我还说这薛大爷送的好礼物,可偏生姑娘自己个又给了嬷嬷那个人!”
迎春只是低着头看书不说话,侍书随着探春的性子,可司棋却和迎春的性子完全不像,“我这眼里头是揉不得沙子的,不成,别的银钱上我倒是也就算了,可这东西是薛大爷送的,不许她祸害了。”司棋说着话儿就要朝着外头走去,“不成,我这就去问她要了回来才好。”
“这怎么说的?”迎春忙拦住,见到司棋要去要回耳环,于是这才抬起头来,“你若是找他,这又要闹起来了,闹起来外头的人只怕又要看笑话,到时候太太只怕又来说我了,你还是少些麻烦罢了,我这又不差一双耳环,日后若是薛大哥哥问起来,我就说丢了是了。”
“丢了也没有说是丢了一对一起丢的道理,”司棋叹道,“姑娘就是这样的好心,咱们这里头,原本就不是招人待见的,太太素日里头说嘴絮叨多,可内里头能多关心姑娘呢?”司棋所说的太太值得是贾赦之妻邢夫人,迎春虽然是贾赦之女,但却不是邢夫人所生,也不是前头太太所生,只是姨娘所生,可这生母也早就过世了,邢夫人为人吝啬,是一个不靠一个不依的,对着贾琏尚且淡淡的,更别说这个迎春了。“这房里头太太虽然好性子,可心思都在宝玉身上,三姑娘都不怎么放心上,更别说姑娘了,我只是为姑娘委屈,素日里头这些人一点照顾都不曾有过,二爷是哥哥可也没见多爱护姑娘,倒是薛大爷来了府中,对着各房都是一视同仁,也不会计较这人是否红黑的,别人不知道如何,我是实在服气的,算起来,薛大爷是这房里头的正经亲戚,和咱们原本没什么相干,他说话风趣,为人也好,这送了好东西来,我瞧了各位姑娘,都是一样的,也不把姑娘当着外人,这样的心意,却又被人拿走了,实在是可气可恼!”
司棋越说越气,虽然不至于还要坚持去问迎春的奶妈要回耳环,但心气不顺,拿起了东西摔着帘子到了里屋给迎春放好东西了,又叮嘱小丫头们:“若是那妈妈下次再来,姑娘说拿什么东西都不许给她!我若是在外头,只管即刻来告诉我了,这样的老货,越发的得寸进尺,有了这一次,自然就有下一次,而且只怕还无法无天起来了!”
迎春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苦笑一声,摇摇头,再低下头看书,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