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绮的歌唱完了,唐一昆和陶唐的聊天也暂告结束,陶唐乘机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见孙敦全在唱样板戏沙家浜郭指导员的著名唱段,音调高亢嘹亮,韵味十足。
陶唐在吕绮身边坐下来,“唱的真不错。”
“是,没想到老孙还有这两下子。”
“我是说你。”
“瞎说吧你,你哪有兴趣听我唱歌?”
“错。刚才我主要在听你唱。唐一昆嘛,就是应付而已。”
“不信。孙敦全说的没错,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不,我们还是一路人。你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你是故意带上我们做挡箭牌的,对吧?”
“不完全是。好容易有跟你吃饭聊天的机会,当然不愿放过。”
“早想着?你回来不过三四天而已。”
“不,我一直记得你。真的。尤其是最近几年,你总是闯入我的梦乡……”
“梦里我是什么样子?”
“还是学校的样子。那时你总扎个马尾巴,对吧?你有一件浅灰色外套,绣着蓝白相间的花边,对吧?你做操时有一个动作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还有,你在运动会上推过铅球,那次闪了腰了?你休息了一个礼拜……”
突乎其来的幸福淹没了她。那是初恋的感觉,她的眼睛瞬时湿润了,“有那么长时间吗?我记得就两三天吧?”
“不,肯定是一周。那时你总是和张红芹相跟着,我问过她……”
“问她什么?”张红芹也在平泉,但很久没见了。是的,张红芹跟自己是邻居,也是要好的朋友,住一个单元,张家住四楼,自己家在二楼。
“当然是你啥时候回来上课呀。”
“她怎么说的?”
“忘了……”
“她没跟我提……”
“或许你不记得了。”
“不,如果她说了,我不会忘。还梦了什么?”
“梦中我总是面临考试的危机,什么也不会,心里很焦急,期望着在考试中得到你的帮助,但你却不予理会……”
“瞎说。那时你学习比我强多了……”
陶唐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看见吕绮揉眼睛,“有时会梦到你过的不好,生活艰难……醒来心里很难过。随即想,你那么优秀,肯定会生活的非常幸福……”
“又瞎说了。我哪里比得上你?如今你是我正儿八经的老板了,仰人鼻息呢……”随即她想到他妻子去世了,心房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苦攫紧了,痛得厉害。
“我也一直记得你。高考结束后听说了你的事,很着急,曾经好几次去你家,希望遇见你。你家不是住五号院十六排吗?但没见到你……”
“去我家?我怎么不知道?”
“不,我说错了,我是去五号院的……”
“哦……我那时去八中补习了……”
“为什么不给我写封信?”
“我……”陶唐突然发现顾眉君站在自己跟前。
“可以请你跳一曲吗?”顾眉君笑眯眯地对陶唐说。
“荣幸之至。”陶唐站起身来。
“是不是找回当年的感觉了?别不承认,我知道你当初喜欢人家吕绮的。班里很多同学都知道。”
陶唐没吭气,转过头,见唐一昆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汪峰的《春天里》。
“怎么不说话?不承认?”
“你跳的真好,有些带不动你。”
“别谦虚了。夫人呢?也跟你回平泉来?”
“不,她不回来。”
“说正事吧,把基本户开到我们行吧?有优惠的,绝不会亏待你。”
“这个……请原谅,我现在两眼一抹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你……看样子你和他们联系紧密嘛,常回平泉吧?”
“同学是所有社会关系中最神圣的一种,尤其是中学同学,不比大学的差。希望以后加强联系哦。”
“一定。哪里少得了银行的支持?说真的,今天真有些喜出望外呢。”
“我表个态。只要你开口,我尽量开绿灯。”
“谢谢。希望你到厂里视察,也算旧地重游吧。”
“一定,不过不是什么视察,是故地重游。”
吕绮大口喝着矿泉水,据说依云的价格惊人,但她区别不出和其他牌子的不同,一瓶水被她一气喝光,胸腹间依然火烧火燎的。万万没想到,陶唐心里竟然一直有她。
她刚才责怪他为什么不写信,现在她则在痛骂自己。她再次拽了纸巾擦眼,眼泪总不争气地涌出来。她于是起身去了洗手间。
“你已经没有资格追求爱情了……这是干什么?”吕绮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是个糊涂蛋,原来是,现在更是。”
吕绮在卫生间待了足足一刻钟,出来后对唐一昆说,“不早了,是不是送我回去?”
“也是,我明天还要起大早钓鱼呢。”孙敦全看看表,已经差十分十一点了,“我是不能开车了,你看着办吧。”
“急啥?再玩会呗。”唐一昆也看了下手表。
“不了,送我们回去吧。派个司机就行。韩瑞林就在你这儿休息吧,不要喊他了。”
“我说老陶你也住下吧?他俩有家有口,你急着回去干吗?”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老唐,今儿咱俩说的几件事,你抓紧,我也抓紧。”
“没问题。”
孙敦全的途胜已经洗过了,吕绮抢先坐了前排副座。陶唐是最后上车的,“老唐,顾眉君,合作愉快。”他再次跟唐顾二人握手道别。
“合作愉快。”唐顾二人依次与陶唐握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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