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了。”自会议开始,郭涛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
“好吧。最后讲几件琐事。第一是子弟就业问题。我来厂的第一天接了次信访,两个工人反映公司招收大学生进厂有些问题……”陶唐将张荣和吴桂生反应的问题简要讲了,“因为我没有调查研究,不好表态,更不能决定什么。但人事问题关乎民心,不可等闲视之。这件事上周我已经跟刘副总通了气,我的意见是必须给那两个工人一个答复。公司如果严格执行了政策,就给他们解释清楚。如果公司确实存在执行政策偏离的情况,也要勇于承认错误,并且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意见来。我答应本周五之前给那两位工人师傅一个负责任的答复。刘副总,我交代你组织相关部门研究此事,有结果吗?”
“有,本来下午一上班给您汇报的,可您去车间了。”
“那好,会后我们谈。同志们,子弟回厂就业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全国每年大学生毕业六七百万,有人说毕业即意味着失业,尽管有些过激,但反映出就业形势的严峻。我们呢?一方面招收大量的临时工,一方面又将大批大学生子弟拒之门外,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合理?能不能改变一些旧有的办法,大学生可不可以到一线去?比如数控机床操作,他们学起来肯定比民工强,也比技校生强吧?关键是待遇问题。你不调整待遇,一些岗位就没有吸引力。这个问题要抓紧研究,请刘副总牵头,尽快搞个东西出来。”
“我原则同意。这个意见好。”赵庆民点头。
“再一个呢,是上周发生的动力公司一位管道工因拆迁冲突致死一事。这件事跟公司经营确实没多大关系,人也是死在厂外的。但死者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事件中又处于弱势地位,我们必须关心,否则怎么体现公司的存在呢?我的意见是法律办要介入,要在法律上给予其遗孀全力帮助。我在周六的时候跟东湖的唐一昆先生见了一面,说了这件事,他表示会关注。法律办要派人和东湖联系,争取妥善解决。如果涉及司法纠纷,法律办要积极介入。大家同意吗?”
“陶总,这个口子开了,是不是会有后遗症?”郭涛开口道,“我个人很同情死者,但涉及财产纠纷的个人案件非常多,如果都来找公司帮忙,怎么办?”
“赵书记,您认为呢?”陶唐看着赵庆民。
“原则上我同意法律办介入。但郭主席说的也是实情,我们不能不顾及后续问题。能不能由工会出面,一次性地给家属些补助?”赵庆民道。
“其他同志呢?”陶唐问道。
似乎感觉到了一二把手之间的分歧,副总们都不表态了。
“我同意陶总的意见。”排名最后的邱林看副总们都不吭气,发言道,“只有我们把职工当家人,职工才会把公司当做自己的家。”
“就是这个话。其实呢,我说的是态度问题。这件事其实更多是技术问题,法律办是搞法律研究的,我们给与职工的,只能是法律上的帮助,依靠的还是法律嘛。东湖实业如果能平息死者家属的怨气当然好了,那样的话就不必打官司了嘛。”
“我同意陶总的意见。”赵庆民对常文海道,“常主席,法律办是你分管的,会后立即照陶总的指示安排执行。”
常文海点点头。
陶唐轻咳一声,“同志们,今天会议的议程到这里就结束了。总经办形成一个纪要发下去。”陶唐扭头对坐在自己侧后的张兴武交代,然后正色道,“除了指标问题比较重要外,其余几件事,包括安措计划的启动,都不是很要紧的问题。今天请了组织部的同志列席参加,是要加强对中层干部的管理考核。根据我个人的一点经验,任何一级组织中,中层这一环节是非常关键的,企业尤为明显。特别是中层党政一把手,差不多可以决定事业的成败。高层一些决策不能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问题往往出在中层,也就是常说的执行力不强的问题。我们面临的局势又如此严峻,必须最大限度地提高执行力。前天去下面转了几个加班的单位,三分厂,七分厂,还有九分厂和十三分厂,发现一个现象,只有少数单位有中层干部跟班带队,大部分加班单位的中层都不在岗。这怎么可以?马总,”陶唐问分管生产的马光明,“难道公司允许这种情况?”
“确实有带班的规定……”马光明低声说,“执行的不好,我检讨……”
“群众在加班,领导却溜号,怎么能抓好工作?今天上午,我从发规部调阅了年初与基层党政正职签订的责任书,认为就责任追究方面是有所缺失的。我们将他们安排在现有的岗位,是要他们创造性地完成任务,不是做维持会长,更不是单纯地喊困难。那样的话,我们要他们做什么呢?当传声筒吗?所以,我提议组织部门要研究这个问题,搞那么几条出来,把指标完成和中层一级的薪酬特别是位子挂起钩来,而且是严格挂钩。赵书记,郭主席,各位领导,大家看如何啊?”
“我看很好。就这么办吧。加强中层队伍管理是完全必须的,陶总看问题非常准。不过,事关重大,待组织部门形成一个意见后,上会研究讨论通过后再成文下发吧。”赵庆民道。
“当然,必须经过班子研究,必须做到言而有信。”陶唐点点头。
“我说两句吧,”李珞开口道,“我完全同意陶总提出的加强中层队伍管理和建设的设想,特别是在目前的情况下,非常有必要。昨天晚上听说了一件事,想必其他领导也听说了,当然,仅仅是听说而已,涉及中层干部的形象问题,我觉得应当在这里提一提……”
“什么事?”赵庆民皱眉道。
“法律办副主任韩瑞林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堵在了屋里,就在昨天。当时很多职工家属就在现场……”李珞平静地说,“影响很不好,尽管对方是个寡妇。这不是给中层队伍的形象抹黑吗?”
“有这种事?”赵庆民提高了声音,目光投向了常文海。
常文海暗骂了李珞一句,你跟陶唐斗法也不必找老子的麻烦吧?我又没惹你!何况,这种烂事啥时候上过会?正经事还管不过来,哪有精力管裤裆里的那点事?
心里腹诽着,嘴上还得接招,“我也听说了,因为没有来得及核实,所以没有在会上提,而且,今天是总经理办公会,议题也有所不合,所以没讲……”
“这件事先不谈。常副书记先把情况搞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再研究如何处理吧。”陶唐平静地说,“李副总讲的很对,如果情况属实,就是给公司抹黑。如果没有其他事,散会。对了,刘副总和潘主任留一下,我们谈谈大学生录用的问题。”
陶唐的第一次总经理办公会历时一小时五十分钟,总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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