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一卷生菜的吕绮过来,“那是老范发神经订的,只订了一年。你喜欢就拿去。”
“那我就借走了啊,我还以为你你订的呢。”徐德玉把六卷杂志都取了下来。
“喜欢什么书就拿去,现在我除了偶尔读读诗词和杂志,基本不看长篇了,看不进去。”
徐德玉却酷爱读书,漫漫长夜,都是用阅读来消磨时间的。
“吕姐,真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忙。”
“不用,你歇着,都是现成的,就是蔬菜少了点。对了,你不怕辣吧?”
“我无所谓。”
“那好,没辣就不香了。”
确实很简单,不到四十分钟,吕绮就喊徐德玉开饭了。
“主要吃羊肉吧,你小料要什么?香油还是芝麻酱?”
“我无所谓。”
“你怎么什么都无所谓呀,那跟我一样好了……”吕绮干活极为利索,帮徐德玉调好了小料,“开吃吧。”
“挺辣的,不过很香。”徐德玉夹了几块羊肉,辣的直吸气。
“忘了,咱俩喝点什么?饮料还是酒?喝点红酒吧。红酒养颜。”吕绮从餐边柜里找出瓶红酒,手忙脚乱地开启酒瓶。
“喝什么酒啊,我从不喝酒。给我杯白水吧。”
“喝点喝点,你第一次来我这里吃饭,必须喝点。”吕绮竟然把软木塞捅进了酒瓶,“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牌子,”她瞄了眼商标上的外文,“这是老范整回来的,他从不喝酒,我在家里也不喝。”她找出两个玻璃杯,给徐德玉倒了小半杯,“德玉,干杯。”
“怎么这样酸呀,还涩……”徐德玉苦着脸。
“干红就这个味。脱糖了嘛。都说对皮肤好,多喝点,咱俩把它干掉。”
“那可不成。我就这么多了,你喝吧。”
“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德玉,你别不相信,喝酒啊,咱们女人未必输给男人。”
“关键是我不喜欢啊。”
“德玉,你性格有些毛病,我是以大姐的身份这样说,你别不高兴。一些事,只有做过了,才知道喜欢不喜欢。没做怎么知道?就像我说我廉洁,那不靠谱。因为我没有资格贪污受贿。当我有资格贪污而能做到不贪,那才是廉洁。说我简朴,那得我挣大钱后才有资格说,现在说了就是胡吹。”
“你还挺有理论的。”徐德玉笑了,“吕姐,你的收入可以了,比厂里大多数人强多了。”
“那倒是。所以我知足。你别拐走话题,我的意思是,德玉,你要乘自己还年轻,好好地享受生活才是。你属什么的?”
“牛。”
“你看,才四十嘛。总整的跟小老太婆似的。遇到合适的,找一个,但也不能勉强。”
“我不会再找了。”
“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安国旗不是个玩意,不等于所有男人都像他那样。是不是?”
“没人会喜欢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没见过你这样作践自己的。”
“吕姐,你真的挺幸福的。范科长可是咱厂出了的模范丈夫。”
“老范是不错……说个笑话吧,有一次在饭局上听男人们胡说,说找老婆就像买手机,左挑右捡,总算选好了一款,没几天又发现一款更好的……”
徐德玉无声地笑了。
“人啊,就这样选来选去,后悔来后悔去,一辈子很快就完结了。来,为了幸福,干一杯。”
“我真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放心,醉了就住我这儿。老范打电话了,他今晚不回来了。正好咱俩聊聊天。”
“我主要是想多吃点菜。你这是给我改善生活,我不能辜负你的美意。”
“只要你喜欢,常来姐这儿,我给你弄。”吕绮一口喝光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德玉,你说咱厂有希望吗?”
“干嘛说这个?”
“必须说啊。咱们都这把年龄了,后半辈子的幸福都寄托在厂里了,真正是厂兴我荣厂衰我苦了。厂子垮了,我们怎么办?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了。”
“道理没错。但又能怎样?兴衰不在我们。”
“你说,国企为什么竞争不过民企?堂堂红星,还要看人家东湖的脸色?”
“所有权吧。说是全民的,哪一台机床是你的?但民企就不一样了。”
“是啊,你说的不错……搞好搞不好,真不是咱们可以左右的。”吕绮不由地又想起了陶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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