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英的不合作只是一个小插曲。秦海涛和李耀东两个组的工作正常进行着,一组组人被找来小招,在指定的房间等候,然后被组织部的人带入两位集团领导的房间,接受问询,然后离开。
吕绮以为自己肯定会被召见,但没有。今天是签署搬迁协议的日子,早上八点半左右,考斯特就等候在三号楼的楼下了,她看见范永诚夹着他新买的棕色公文包上了车,朱宁则抽着烟等候在车前。十分钟后,她见陶唐陪着戚建民出来了,后面跟着集团袁主任等人,公司政研室主任余卫国也在其中。但发规部没人去。今天去起草协议的人马她昨晚就知道了,是老范已经告诉她的,老范已接到了通知,而她没有接到,这就意味着她不会参加了。发规部牵头完成了所有的测算,起草了方案,但在最后的阶段被“抛弃”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要接受谈话吧。昨天段辉和高继明都被叫去了,却没有叫她。下班前段辉回来说,明天肯定找你,你就做好准备吧。
吕绮认为她一定会被叫去的。谈什么,吕绮心里有数。前天下午下班时遇到了等候着她的徐德玉,她没想到徐德玉也被约谈了。徐德玉是向她“通风报信”的,跟她说了约谈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姓李的竟然问起自己与陶唐的关系!徐德玉提醒她,估计有人在背后乱嚼舌头呢,嫉妒呗。她没有说如何回答,但吕绮知道徐德玉是“站在”她一边的,不会说出不利于她的情况。
关键是自己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东西!
那一瞬间吕绮的心真的拔凉拔凉的。她为自己悲哀,也为陶唐悲哀。过去曾听一个她所尊敬的老领导说过劣币驱逐良币的原理,认为体制总是惩罚那些干事但不会搞关系的人。那时她还是副科,真的什么也不懂。但现在她似乎懂了。那一瞬间除了悲凉,还有疲倦。这个劳什子主任有什么意思?
那个等候已久的电话终于来了,是组织部长彭杰亲自打来的,“吕主任,集团李总要向你了解点情况,你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小招二楼吧。”
吕绮习惯性地拿了笔记本,立即去了小招。在路上的时候,她对今天陶唐未带她去市里起草并签署协议有了解释——因为她要接受集团纪检组长的咨询。
“吕绮同志,请坐吧。”李耀东打量着吕绮,确实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人,“想跟你了解点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我会知无不言。”吕绮扫了眼坐在远处低着头埋头记录的另一名男子。
“你是哪一年入厂的?”
“199年。大学毕业就进厂了。”
“哦,是厂子弟吧?是党员吗?哪一年入党的?”李耀东抛出第一个问题。
“是,我父母都是红星的员工。我是党员,入党时间是1998年4月。”
“哦,你今年多大年龄?哪一年提的中层?”
“我是1970年出生。如果科级也算中干的话,是00年8月。008年担任发规部副主任,今年8月担任主任。”
“哦,也算老资格了。”李耀东点点头,“你原来分管哪一块业务?”
“主要是企业管理……”
“好,咱们转入正题吧……”李耀东结束了开场白,“红星公司连续发生腐败问题,你对此是怎么看的?你认为公司目前的反腐形势如何?没关系,你随便谈,我们会对你说的绝对保密。”
“首先我认为情况好多了……至少比陶总来之前好多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证据?”
“首先因为陶总对自身的要求严。国企就是这样,一把手按规矩办,下面就不敢乱来。”
“能说具体点吗?”
“事例很多。就说和我们单位有关的吧,陶总对制度和流程非常关注,他来之后梳理并修订了公司的制度流程,特别是重点领域的制度流程……”
“对不起,打断一下,哪些领域?”
“就是所谓高危领域,人事、财务、采购、基建等方面……”
“哦,你接着说,修订后的效果明显吗?”
“明显。如果不是清理项目建设的制度和执行,恐怕不会导致我的前任暴露。”
“刚才你说了陶唐同志对自身要求严格,结合你说的制度流程说说?”
“好吧,我认为他是我伺候的所有一把手中最重视制度流程的,我在汇报工作时他总会问,制度是怎么规定的?对于不合制度流程的请示,他是不会批的。相反,他很尊重副总和部门的意见。”
“其他方面呢?请你理解,我们更重视主要领导……”
“他也是最自律的一任。”
“可以谈具体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