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病人之症,以五行之理分析,乃木气亢强,而金气久压而衰之症。金本克木,以制木之过旺。今木气亢强,反悔于金。则金衰不能制木,反被木侮。因之敢怒不敢言,胸中便觉“憋气”。古人谓之‘金木同病’。”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曾柔肯定是捕捉到了“久治乏效”,就猜到了之前的医生用药或者其他治疗方法,都属于以金克木的方式在治疗,却没想没能克制住,反而导致身体有了木侮金之症。
一旦找到这个切入点,那治疗方式完全不一样。那些之前支持叶兴林的人,都猛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他们极有可能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张十九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治此等症,以柴胡疏肝散加瓜蒌枳壳白芥子之属,舒肝之郁,通肺之滞,便各不相犯,生克制化复常,则两病皆愈。”
“木病以一身尽痛为主证,久痛入络,痛则不通,年近五旬,肾气亦虚。拟逍遥散、瓜萎薤白汤、丹参饮合方化裁,疏肝之郁,通肺之滞,肾四味鼓舞肾气,虫类搜剔,入络散瘀,则诸痛当愈。”
“用药白芍90克,炙草、当归、白术、茯苓、丹参、瓜蒌各30克,柴胡10克,薄荷3克,薤白、肾四味各15克,全虫12只,蜈蚣2条,(研冲服),煨姜、白芥子各10克(炒研),煎取浓汁600毫升,日分3次服,三剂病愈,绝不复发。”
张十九的声音停止,白苏、白青衣和黄正月他们的掌声却是响了起来,为曾柔。
叶兴林早已经低下了头,“我输了,习惯误我啊。”
叶轻舟长吐了口浊气,他虽然有些恼怒叶兴林的表现,但是对曾柔的表现,他确实也被惊艳到了。
曾柔的用药非常讲究,复方信手拈来,他用的这个方子可是由五个方子形成的超级复合方,非对中药和药方了解透彻者,根本开不出这样的方子。
“想必大家也应该有答案了,小曾获胜。”张十九说话间,将他的答案翻了起来,“她的方子跟我当时用的九成相似,甚至比我当时用的还要适合一些,真是后生可畏啊!”
曾柔忙朝张十九躬身,“晚辈看十九爷的药方,也是非常适合的,应该同样三剂能让病人病愈,永不复发。”
“我的方子终归还有些执于行迹,你的方子更有自己的想法。”张十九坦然道,“小曾,白苏对你的评价还真没有一点错,你在这方面是有让人惊叹的天赋。你这样的女孩,确实是国宝。”
白苏朗笑道:“我说了是国宝,大家这下信了吧?”
众人都惊异地看向曾柔,再没有丝毫的轻视。
张十九轻抬了下手:“关于刚才这个病例,老朽还有一点感悟,想跟大家分享。”
“十九爷请说。”众人纷纷洗耳恭听。
“其实,兴林说的方子,我青年时治诸痛,也喜用此方。随手拈来,不加思索,颇觉轻捷简便,然有效有不效。”
“时日既久,知诸痛不尽属火,风、寒、湿、瘀皆令人痛,此其一。”
“两胁痛,亦不尽属肝。青年时但知肝气不舒,对‘诸气膹郁,皆属肺经’,不甚了然。用逍遥散、柴胡疏肝散治胁痛,亦有效有不效。”
“《内经》谓‘肝居于左’,以今之解剖学定位视之,未免荒诞。然《内经》所言者,气化升降之理。肝气从左升发,其气一郁,欲升不得,故痛发于左,亦有窜及右胁时。但始发于左,盖无疑问。”
“肺主气,从右肃降。其气膹郁则欲降不能,故右胁痛。必兼见胸中滞闷。以治肝之法治肺,古人谓之“误金作木”。此类错误,青年时可谓屡犯不改。咎在渎书太少,又不求甚解。”
叶兴林满脸愧色,朝张十九躬身道:“多谢十九爷指点,兴林一定回去多读医书,不自我满足,但求寸进。”
一众医生纷纷起身,朝张十九施礼表示感谢。
张十九以切身成长感悟,不惜揭露年轻时的错处,来提醒大家,的确是高风亮节,不愧宗师风范。
白苏看在眼里,对张十九的德操更是钦佩。
“叶宗,想必以你如此重视国体的标准,现在对白会长的人选没有任何意见了吧?”黄正月笑看向叶轻舟。
叶轻舟赧然颔首:“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我也愿意出让一个名额,让年轻的巾帼国手们能出去为国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