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人说的这话,是李大夫人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嘛,她先前不知道情况,所以让她回家发嫁,现在知道她家情况,同情她的遭遇,让她在府里发嫁,这是说的过去的。
木槿听李大夫人这样说,不由惊讶,不过她却没像李大夫人和李欣两人所料的那样,以为李大夫人是看在临江郡王对自己亲近的份上,又同意了自己从伯爵府发嫁,因为她不像李欣那样有先知先觉,知道赵垚将来会做皇帝,所以就巴结自己,在她想来,赵垚不过是远支郡王,没落程度跟忠勇伯爵府差不多,比新得宠的卫紫威慑力小多了,既然李大夫人连得罪德妃都不怕,自然更不会看在临江郡王的份上就再次同意自己在府里发嫁,所以她对李大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自然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但李大夫人既然反悔了,那她倒是可以同意。
有些人可能在对方拒绝了之后,会觉得被对方打了脸就是被羞辱了,对方再反悔,就算回家发嫁吃苦点,也不会接受了,但她不一样,她脸皮没那么薄,毕竟拒绝也许得了脸面,但跟回家斗极品麻烦多多比起来,她还是宁愿选择前者,面子再重要,也没有里子重要。
于是当下木槿便福了福,道:“谢太太,那是奴婢有福气了。”
李大夫人本来还生怕木槿不接受,那可表示木槿记恨上李家了,这时看木槿同意了,便不由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真了几分,当下便推了推桌上的一个荷包,跟木槿道:“我手头紧,也拿不出什么,这些就给你做添妆吧,东西少了点,你别嫌弃。”
其实她当然不想给木槿什么添妆,但这不是先前拒绝了,怕木槿心里有疙瘩吗?所以李大夫人便只好破点财,给木槿送点添妆,好让她心里对她更感激些。
都是李大奶奶那个蠢货不好,要不是她跑到自己跟前上眼药,她根本不会拒绝木槿在府里发嫁,没有拒绝,这会儿也不用花钱讨好木槿了,所以一想到破财,李大夫人能不对李大奶奶不快吗?想着活该府里下人慢待她,就她那挑事的性格,会得罪一溜的人也很正常。
“谢太太的赏,能得太太的赏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哪有嫌弃的道理。”
木槿跟李三夫人还客气客气,跟李大夫人就不会多客气了,毕竟这女人害了丁香不说,当时也胁迫自己给人下药,所以她给钱的话,她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于是当下只推辞了两句便拿了荷包。
回去看时,便见里面放着两对金银锞子,按现在的金银比价,约值二十多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相对没什么钱的李大夫人来说,算是给的不少了,也不知道李大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友好了,难道还真是因为赵垚的缘故?
想不明白的木槿便不再想了,只欣喜于自己又可以从府中发嫁了。
可惜她的高兴没持续两天,因为四月下旬,李老太爷在如李欣所料的那个时间点过世了。
却说李老太爷一生爱女色,结果不到四十岁就将身体掏空了,之后便要借助药物才能起兴,慢慢的随着年纪大了,寻常药都不太管用了,偏偏李老太爷又嗜好床第间飘飘欲仙的滋味,戒不掉床事,于是便开始吃虎狼之药好追寻快感,称的上是拿着生命寻欢作乐。
这次会过世,自然不是正常过世的,而是新得了一个厉害的药,让他尽兴不已,违背给他药的人的叮嘱,多吃了一枚,结果就****了。
这死法自然不好意思跟外人说,所以只说是意外猝逝的。
一听李老太爷过世了,还在坐月子的李大奶奶第一个气坏了——她在四月上旬生了个儿子,这下不用像她娘那样因没生儿子继承爵位而烦恼,正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她自己心情也很好呢,结果,李老太爷就来这一出,可不是让她气坏了?
当下李大奶奶便跟心腹丫环初夏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老不死的,整天挥霍败家就算了,连死也不挑个时间,赶在别人兴头上,真是气死人了!”
要知道,她本打算给儿子满月酒大办的,结果李老太爷来这一出,家里有丧事,这满月酒,百日宴,甚至明年的抓周,都不能大办了,不说得损失多少收入了,单是苦了儿子,让孩子刚出生就没能享受到富贵热闹,却过着这样冷冷清清的满月、百日、周岁,就让她够气恨的了。
更可恨的是,还有些不三不四——其实就是府里那些因她收缩开支所以得罪了的下人——的贱人说她儿子是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老太爷,什么东西嘛,明明她儿子出生都有半个月了,又不是当天出生老太爷当天死的,那样要说是她儿子克死的还差不多,现在她儿子都半个月大了,老太爷才死,跟她儿子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儿子出生,没得到该有的荣宠就算了,还被一些杂碎这样乱说,李大奶奶恨的嘴里都能吐出血来。
初夏听了主子的埋怨,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方低声道:“小姐,你可不能乱说话,今天来吊丧的人那么多,这外面人来人往的,要是听到了可怎么得了!”
自从李大奶奶在伯爵府大刀阔斧一顿改革之后,李大奶奶是满足了自己学了满身宫斗技能没处发挥的遗憾,还得了不少钱财,但得罪的人可是一批一批的,所以除了她自己的人手外,府里就没人说她的好话,也导致了她要说点什么不好的话,马上就会传的满府甚至外面的人都知道,让她的名声越来越坏。
但李大奶奶这时因为儿子的事心情不好,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当下便道:“我儿子都被他这样连累了,我管她们听得到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