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听了小儿子的话,心中一阵熨帖,想着大儿子说话不中听,小儿子这样通情达理,让她怎能不偏心?当下便叹了口气,道:“好吧,就随他吧,我也懒得管了。”
她话是这样说,但却知道,小儿子刚才朝她示意,估计是有主意的,不用自己再说了,所以当下便不再跟周大老爷吵了。
当下周大老爷看周老夫人没再反对了,这才满意了,便与周大夫人一起离开了。
因周老夫人都能拿不孝忤逆这种话威胁周大老爷,要是周大夫人开口,不是亲生儿子,那会被喷的更难看,所以周大夫人刚才一直没开口,这会儿等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周大夫人方气愤地道:“老爷,老太太偏心二房,真是偏心的太过了!连你想让七娘招夫,她都能反对,活该她在三丫头手上讨不了好!”
周大老爷这会儿不但没消气,相反,还越想老太太说的话越气,当下不由梗着脖子,冷哼了声,道:“真要这样逼我,反正我也没后代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哼,我就鱼死网破,将当年的事跟三丫头说说,到时一家子全完蛋!”
周大夫人听他这样说,不由紧张,道:“可别,活着总比死了强,顶多……要是哪天快要死了,再将这事捅出去不迟!”
他们不得好,也不会让二房好好活着的!
——在周六娘、李欣、卫紫等因为重生较早,所以不知道情况的上一世,周大夫人正是这样干的。
本来周大老爷死的时候,就想将这事透出去好报家产被侵占之仇的——大房在周七娘死后,便觉得是二房的人弄死的,一肚子火的周大老爷,便不打算从外府过继孩子了,而是听从了周老夫人的吩咐,让白姨娘的孩子过继了,当然,这不是对二房好,而是想着,如果自己从外面过继了孩子,有了继承人,周大老爷怕自己狠不下心举报二房当年的事,但要是让白姨娘的儿子继承了,他自然能狠下心举报了,这也是周六娘不明白上一世周七娘死后,一向不喜欢二房人的周大老爷为什么不是从外面过继孩子,却是让白姨娘儿子过继的缘故,其实是为了来日能狠下心报仇。
但是考虑到周大夫人还没死,就没说,等周大夫人也要死了,她没什么顾忌了,便将这事跟昌平王府说了——上一世没有木槿,所以自然只能跟昌平王府说。
当时的昌平王爷夫妇虽然过世了,但继承王位的世子妃夫妇由于人不错,再加上世子对妹妹的感情也不错,所以自然不会轻松放过害死他妹妹母女的清安伯爵府,于是便将清安伯爵府告到了宗人府和大理寺,最后清安伯爵府因谋害宗室,满门抄斩,首恶凌迟处死,让白姨娘谋划一生,霸占了整个伯爵府,甚至还占了德昭县主的嫁妆(上一世没木槿,这嫁妆自然还在她手上),有钱有闲有地位半生,临到老了,却依然难逃天理循环,千刀万剐加身,这却也是她风光半世,嚣张得意之余,从未想过的。
周大老爷听她这样紧张,不由没好气地道:“知道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真要让他马上完蛋,他也还是不干的。
他们自以为说的很隐秘小心,却没想过,赵垚为了查当年的事,早在清安伯爵府里布满了人,重点盯着几个当家主子,所以两人说话时,虽然下人离的远远的,但还是被赵垚的眼线,听到了只言片语,传了回来,让赵垚知道,当年的事,看来的确不是一桩简单的土匪打劫案,而是另有原因,于是当下便令人继续盯着,而因为木槿怀孕,赵垚怕说了这事,不利于木槿养胎,便决定暂时不跟她说这个,等她将孩子生了,自己查的线索也更多了些,再说这些。
那边周老夫人等大儿子夫妇离开后,便向周韬道:“韬儿,你刚才为什么拦着不让娘继续劝你哥?”
周韬道:“既然大哥这会儿反对这样强烈,娘自然还是不要继续跟他硬碰硬的好,免得吵起来,气怒伤身,伤了娘的身体,那就不好了。反正七娘年纪也还小,离能招夫还早着呢,也许等过两年,大哥会改变想法呢?”
周老夫人再一次感慨,想着还是小儿子贴心,大儿子生来简直就是来跟她作对的!于是当下便道:“还是韬儿你贴心,你哥天天忤逆我,一点都不省心,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周韬忙道:“娘,你别多心,大哥没这意思,他就是爱多想。”
说让他娘别多心,然后又说他哥多想,这还不是说他娘没多想,他哥的确不省心吗?
不过他这话说的很中听,让人感觉不到他话里的恶意,只觉得他就是个心疼老娘的好儿子,这不,周老夫人听了他的话后,又连连夸了他好几句,同时越发不喜周大老爷。
从周老夫人的院子离开后,周韬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姨娘看他脸上气色不对,似乎有些不高兴,便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因为跟白姨娘是利益共同体,有些事跟她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周韬便将刚才在上房的事说了,然后道:“看来等母亲百年之后,咱们就要出府了。”
白姨娘一听周韬说的,气也上来了,毕竟她谋划一生,图的不就是霸占整个伯爵府吗?虽然被周木槿将德昭县主的嫁妆弄走了,让人很生气,但周木槿将来注定生不了儿子,到时财产还会是自己的,所以也不是事,唯一是事的,就是大房那边了,结果眼看要成功了,周大老爷给她来这一套,这让白姨娘能不生气吗?
白姨娘一直知道周大老爷不想过继她的孩子,想让周七娘坐产招夫,本以为他就是气话,说说玩的,没想到他还真打算这样干,所以这会儿看他还真打算这样干,自然不由脸色难看了起来,毕竟,如果将来伯爵府不归她,老太太一死,两兄弟分家,自己丈夫虽是个县主仪宾,无论是收入还是头衔都还算不错,说起来到新家,他们家的日子也会不错的,但谁会嫌钱少呢,要是伯爵府也是他们的,不是更好吗?要不然这些年来,她这样费力让大房一直生女儿干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霸占整个周家吗?再说了,要是孩子过继给了周大老爷,他们将来就不用出府,去小小的县主府呆着,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宗室女也是给发宅子的,不过由于宗室太多,府第太大的话,京城根本没那么地方安置他们,所以跟伯爵品级一样的县主府,要比伯爵府小多了——再说了,如果不出府,那个县主府还可以租出去,赚一笔租金呢。
所以这会儿白姨娘看周大老爷还真动了让周七娘坐产招夫的想法,眼见得经营多年,到手的鸭子要飞了,白姨娘哪愿意呢?于是当下便不由眼神阴狠起来,跟周韬道:“夫君,周七娘不过是个小孩子,谁知道能不能养大呢,要是这几年出了事,看大老爷还怎么坐产招夫去!”